我没有说话,娘亲突然“嗯?”了一声,问我,“上次皇帝封你为妃,你身份的事是挑明了的,还是只有皇帝知道?”
我如实道:“在外应是瞒着的,陈氏兄妹或许知道了,但也不确定。不过……我去南疆还遇见张猛了。”有人刺杀我的事我没有与娘亲提及。
“张猛……”娘亲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忽然正色道:“不管怎么说,现下还是没有戳穿的。再说有皇帝在,他既然着意要瞒着,也没有人敢无端去逆鳞。可是,如果有人抓着了把柄,那就未可知了。如今那些留在朝中的大臣,多数当年与你爹爹有过过节,他们都想着将宣德侯府赶尽杀绝,可万万别给他们这个机会。”说着,推搡我道:“你快走,你快走,日后都别再来了。”
“不不不,我绝不能让娘亲受委屈。”我死抓着娘亲的手不放。
娘亲一把拿起桌案上的银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如果娘亲死了你能无牵无挂,娘也愿意。”
“娘!”我跪在地上,拼命摇着头,流泪道,“娘是雪阳的命,娘死雪阳也不活了。”
“那你走!”
“我走我走……”我万分不愿,可娘亲心意已决,我也只得先离去了。我一想着娘亲身边的宫婢就担忧,经我这么一闹,她们究竟是会收敛,还是会变本加厉将在我这受的气都施到娘亲身上呢?
我塌着背,失魂落魄地坐在肩舆上。抬头望去,繁星低垂,天边一弯下弦月,月华若有若无,重重殿宇隐在夜色之中。
娘亲和皇祖母都被刘崇明软禁了,可从前也是,从南楚回来后便不再派人拘着我了。只是,我想着娘亲上回决绝的神情,我不敢前去。可我心里又记挂着,一来二去,忧思一重,我又病倒了,太医来了好几趟,又给我开了好些方子。
自打从南疆回来,都是桃枝伺候在身侧。桃枝本是刘崇明的宫婢,不知怎的,便留在长乐殿伺候我了。除此之外,我才记起,从南疆回来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小喜了,跟着我去南疆的其他宫人也不见了踪影。
那日桃枝在床侧伺候我喝药,我忽然记起这回事,偏头问桃枝,“小喜呢?怎么许久都不见她了?”
桃枝拿着调羹的手忽然晃了一下,“娘娘,这药一凉可就更苦了。”
我本是随口一问,可瞧着越发觉着不对劲,便偏着头打量她,没有说话,也不喝药。
桃枝应是觉得我看出了什么端倪,她手中端着的汤药随着她颤抖的身子,泛出阵阵波澜来。她犹豫了再三,伏地道:“娘娘,陛下不许奴婢多言,还请娘娘降罪。”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在皇帝面前侍奉的女官惊恐至此?我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她:“我不问旁的,人可还在?”
她没有做声,死寂一般的沉默。
桃枝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了,便如实交代道:“回朝地前一日,皇上下令杖毙了小喜和几个黄门。”
杖毙?!
桃枝见我神色不对,连忙道:“陛下是为了娘娘好……”<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