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风声顿起,明夷迅速扑入房中:“主子,怎么了?”
“我要喝水。”谢渊澜显然是没有睡醒,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等一下,茶凉了。”明夷拎起茶壶,试了试温度,微微皱眉,顺手将茶壶整个放在了火盆上,“现在感觉冷么?”
“不冷。”谢渊澜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明夷,我刚刚有梦到冕哥,他好像还跟我笑来着。”
“是么?”明夷淡淡一笑,伸手拉了拉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住,“那冕少爷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谢渊澜乖乖地围着被子坐好,脸上微微有些失望,“我一见他笑,吓了一跳,就醒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明夷,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明夷浅笑,顺手将她脸颊旁边的乱发顺到耳后,“书上不是也说了,近乡情怯。我想,主子对冕少爷,便是这样吧。”
谢渊澜此刻睡得迷迷糊糊,自然没法想得清楚,只是摇头晃脑笑了笑:“嗯,说得有理。明夷,你真是善解人意。”
轩辕逸在屋顶上屏息听着,心里却忍不住觉得酸酸的。自家那个妹子,神经不知道有多粗,大概到下辈子,她都不可能知道近乡情怯是个什么意味。
谢冕那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让人嫉妒啊。
不过没有关系,师妹,以后师兄会护着你的,谢冕那家伙再乱来,朕就将他发配到边疆去。
等了片刻,茶水不那么凉了,明夷才取了茶杯,倒了一杯茶,送到谢渊澜唇边。
谢渊澜喝了两口,就摇了摇头:“不喝了。不然等下睡不着。”
明夷就笑了一下,扶着她躺了下去,又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一看,院中那人竟然还没有走。
“冕少爷,你回去吧。主子她没事。”明夷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同情谢冕。
一直以来都道是自己心苦,却不知道,至亲手足过得也并不开怀,心里难免会有点沉重。
良久,明夷才听到谢冕有些失神地轻轻吐出两个字:“阿――淼。”
很沉很冷的两个字,仿佛是千斤的石头,重重击在了明夷的心口。
谢苏说,阿淼这两字,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亲近。只有她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谢冕,如今的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思来叫这个乳名呢?
“阿淼。”谢冕的神色间终于有了悲戚,连眼神都不由恍惚起来,“我――噗……”
这……明夷眼睁睁看着他口中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忍不住伸出手去,搀住了他,“冕少爷,主子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明夷……”谢冕的声音低沉而和缓,带着些微的痛意,“阿淼他――其实,是恨我的吧?”
“冕少爷,你果然从不曾了解主子。她那样的人,若是恨你了,你对她而言,便什么都不是。”明夷静静道,“对于仇视的人,主子一向是不理会的。”
“他不恨我?”谢冕惨笑,跌跌撞撞推开了明夷的搀扶,“可是,连我都开始恨我自己了。”
他的神情在凄迷的月色下更显得暗淡,退开了两步,他深深看了看谢渊澜的房门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屋顶上,轩辕逸无声地叹了口气,轻烟般掠了出去。
回宫时景物依旧,然而,心境却已经大大不同。
所谓伤心,便是如谢冕那般吧?明明放不下,嘴上却偏偏不肯承认。
可是为什么,朕明明只是个看客,竟然也这样伤心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