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与泪没有人能算得清只知道这里每一寸地每一块砖的下面都是暗红的土!再重的檀香也掩盖不住那刺鼻的血腥再多的佛经也度化不了那深埋于地下的孤魂野鬼!
后宫女子千万能得善终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更多的不是在尊荣尽享时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在失宠无依的凄凉中老去……
在后宫中待了二十几年的孝庄最是清楚它的可怕但她依然将自己的侄女甚至侄孙女这两个草原上美丽的公主先后送进了宫。
一个仅当了两年的皇后就被废为静妃改居侧宫另一个有名无实从未得到过皇上的喜欢。而她与福临母子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不论是生前怠见她的皇太极还是纠缠不清的多尔衮都已经不在了她只剩下福临还在身边可他从来不曾体谅过她的苦心总是那么任性固执!望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后有人走近“太后皇上来了!”是苏墨尔。
孝庄点点头慢慢地睁开眼等她回过身的时候坚毅与刚强已取代了眉宇间那抹哀伤。
福临走进来面色不太好看:“儿臣见过皇额娘!”虽心中不痛快但还是行了一礼。
“罢了皇上这么晚怎么有空过来是来陪哀家用膳的吗?”孝庄捻着手里的佛珠面色平静。
福临也懒的废话直奔主题:“皇额娘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儿臣别说您不知情除了您儿臣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皇上你这是在责备哀家吗?”
“儿臣不敢!”福临强忍着不快。
孝庄搭着苏墨尔的手缓步走到福临面前:“皇上要出宫体察民情哀家不能阻止但你是我大清的皇帝一举一动都关乎社稷安危你一旦出什么事那大清的根基就会动摇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倒是说说看哀家不派人保护你行吗?”她喘了口气又道:“皇上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了你叫哀家怎么能放心得了?!”
“可是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福临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一时间慈宁宫静了下来只听见低低的喘气声突然孝庄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是啊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连皇后都废了还小吗?可是做额娘的总以为自己的孩子还小还需要额娘的羽翼保护…”
孝庄话语中所表露出来的失落使福临的口气软了下来:“皇额娘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她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同意的皇上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哪怕让福临误会!
“听说你的手受伤了让太医看了没快让哀家看看!”
“没什么只是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孝庄还是不放心拉过福临坐下挽起他的袖子仔细察看只见伤口处包着条丝帕隐隐有血渗出她皱着眉解开丝帕待瞧见手臂上那几道寸许长的伤口时心疼的不得了:“都这么严重了还说没事!”她轻轻的吹着伤口对苏墨尔道:“快去宣太医来另外把我那瓶白玉生肌散也给拿来!”不管怎么闹毕竟是母子俩血浓于水啊!
瞧着孝庄紧张的样子福临颇有些感动原先的那点不快也没了转头瞥见桌上那方丝帕不由又想起了丝帕主人绝美的容颜最是难忘她低头为他包扎时的那抹温柔!
“皇额娘儿臣想跟您商量件事……”
待福临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时孝庄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不行!我绝不允许你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为什么不行难道朕连喜欢个女人的权利也没有吗?!如果是这样那朕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见孝庄想也不想就回绝了福临的气不由狂涌上来。
“正因为你是皇上所以更不可以天下万民都看着你如果让他们知道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抢自己兄弟妻子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你想过没有!”对于儿子的惊人想法孝庄的心中的怒火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天下人怎么看朕是他们事再说了他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福临是铁了心要将董鄂香澜纳入后宫。
“皇上!你别忘了博果尔和鄂硕家女儿的婚事是你皇阿玛在世时定下的难道你要违背你皇阿玛的旨意!”孝庄语带警告的道。
在当时对孝道是很看中的即使皇帝也不能随意更改上一代皇帝留下的旨意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大逆不道!
她绝不允许福临做出如此过份的事来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仅一面之缘的董鄂氏在福临心中的地位。孝庄的话并没有镇住他:“无论怎么样朕都一定要得到她即使为此背上骂名也再所不惜!”
孝庄没想到儿子的决心会这么坚定:“我说不行就不行想让她进宫除非我死!”连死字都出口了可以想见其心中的愤怒。
福临见自己说了半天孝庄也不同意不由怒从中来:“朕是一国之君朕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你管再说当年你和多尔衮之间不是比朕还要不堪吗?!”
“你……你……”孝庄没想到福临会说出这种话来指着他的鼻子气的浑身抖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她重重的将手指向门外怒道:“你给我出去!”
福临也气的不行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就径直奔出去。在门外等着的太医见皇上怒气冲冲的出来连忙跪下请安。
这日下午天热的利害太阳明晃晃照的人头晕风吹过都是热哄哄的这种天气下人都躲在屋里歇息不愿踏出一步索府里偶尔见有那么几个家丁仆人在屋外就着树阴下干活。
清如倚在竹榻上徐徐地摇着团扇因着是在自己闺房里所以她只着了件袍子没披褂衣地上还放着一大块冰不住的散着丝丝凉气与外面的炎热相比屋里显得凉爽多了。
清如打了子矜她们回屋后一直在想上次街上所遇之事每每想起罗觉见到董鄂香澜后失礼的模样她心里就极不舒服更不用说罗觉亲自送她回府的事了自董鄂氏出现后他就没再拿正眼瞧过她连她跟他辞别的时候也只是随口嗯声了事。
她心里清楚这个比她晚出现的董鄂香澜已经紧紧抓住了罗觉的心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那份美貌连她这个女人也为之惊艳。
至于遇到的红花会一党她已经着人调查清楚了是红花会辖下长枫堂的人上个月鄂硕奉命领兵围剿逆党杀了他们的堂主。幸存的人逃出来后便想去暗杀他哪知其早有防备未能得手所以转而来杀其女那名叫小幽的姑娘便是长枫堂堂主的女儿。
与之相比让她费解的反而是那伙蒙面人的来历不光武功高强而且配合默契进退有度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在其中一个人翻起的衣角下看到一抹杏黄色!
明黄与杏黄都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颜色其中杏黄色的管制又稍微宽松一点除了皇室中人外皇帝还用它来做为黄马褂的颜色赏给那些有功之臣她曾在阿玛那里见过跟那件颜色一模一样。
这些人来历绝对不凡但他们却对罗觉行礼看来这个罗觉来头极大难道他是亲王贝勒不成?
越想越不明白正在这时掩着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是她三岁的侄女芳儿她不知从哪里过来跑的满头大汗一脸通红。她迈着小短腿腿踉踉跄跄的来到清如身前仰着头一脸兴奋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嘴里还叫着:“姑姑姑姑吃糖糖!”她手里粘着块黄黄的东西已经溶化的差不多了。
清如瞧着那件溶的不成样子的糖哪里还敢吃赶忙道:“芳儿乖姑姑不吃你吃啊!”
芳儿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道:“吃吃甜甜的!”虽然她也很想吃可还是想先让姑姑吃。”清如没办法只好低头舔了一口芳儿见姑姑吃过了这才津津有味的吃起手里的糖来。
清如抱起芳儿香香软软的身子放到腿上替她理着头上歪掉的饰等她吃完糖才拍着她红扑扑的脸颊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你额娘呢?”
芳儿依依不舍的舔着嘴角:“额娘不见了芳儿找不到!”吃完了糖她开始不安分起来坐在清如的腿上扭来扭去正欲将她放下哪知她突然伸出小手指着某个地方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花!花!”
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原来是清如刚才画的‘秋雨芙蓉图’图上题着:清水出芙蓉汝必得天佑兮。正是前次在酒楼上罗觉写给她的‘汝’变调即为‘如’两句头一字合起来就是‘清如’
刚静下的思绪又被再次勾了起来正想着子佩突然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咦小小姐也在这里啊!”
清如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瞎嚷嚷什么呀什么来了说清楚。”
子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旋即又兴奋的道:“小姐是水吟小姐来了!”
“真的?她人呢?!”清如惊喜的站了起来水吟是湖南巡抚莫克索大人的女儿姓瓜尔佳氏正红旗两家乃是世交以前莫克索在京任职时常有往来水吟比清如大了几个月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直到十二岁那年莫克索被调到湖南去任职后才少了往来改成寄书信了最近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正在前厅和福晋聊天呢!“子佩接过芳儿道。
清如连忙系了衣服换了鞋直奔前厅刚一进厅便看见一个的身影正是水吟她穿了件桃红色的旗装头上缀着荷叶连藕簪眉目轻描两年不见出落的更加可人了。
两人开心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清如拉着她的手笑问道:“姐姐你这次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水吟佯装不高兴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