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伯爵大人跟这位张大人是为了那桩阿芙蓉的案子……”
胡恩·雷蒙德有些恼怒,要不是对面坐着的随便一人就能让他在大夏待不下去,肯定会将人赶出去。
“该死……上帝,我不是在说两位大人。这些日子,那群凶神恶煞的缇骑三天两头就会来店里询问,害的我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龙禁卫的红夷缇骑在普通百姓眼中,那是夜能止啼的存在。缇骑隔三差五的出现在这间西洋珍宝馆,生意能不差吗?
贾琮安抚着上火暴躁的红毛……胡恩·雷蒙德:“雷蒙德先生,淡定,淡定。只要雷蒙德先生将知道的都告诉本伯,那些缇骑就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真的?”
“千真万确!”
雷蒙德感觉贾琮的这句话就像是上帝赐下的福音,惊喜过后却是满脸的遗憾:“真是抱歉,伯爵大人。实际上我知道的也不多,之前已经给大夏官府的人说清楚了。可那些缇骑始终不相信,伯爵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唉~”
“淡定,淡定,雷蒙德,本伯相信你所说的。不过……”
贾琮相信雷蒙德跟龙禁卫说的都是真话,但绝对不是全部。
海船夹带走私芙蓉膏没被查出来,还是通过泉州市舶司的关口。
有两点可以肯定,第一泉州市舶司的官吏有问题,第二么,那就是背后黑手的能量大的可怕。
无论是哪一点,都该是一个区区胡恩·雷蒙德能知道的。而且怎么就这么巧,各省会馆发生如此大案后,胡恩·雷蒙德就进入了龙禁卫的眼中。
真是太巧了!
贾琮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雷蒙德的蓝色双眼。
“雷蒙德先生,你是如何得知泉州市舶司有人夹带走私芙蓉膏的?”
“自然是无意间看到的……”
“那他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走私禁物都做的这么光明正大,会让雷蒙德先生轻易看到。”
贾琮话题突然一转:“也是尼德兰人吗?”
“怎么会?”
雷蒙德被贾琮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应道:“尼德兰的商人怎么会作出违反大夏律法的事情?是天竺的商人。”
“天竺的商人?呵……雷蒙德先生觉得本伯不通西洋之事?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这句话恐怕龙禁卫的缇骑都不信吧!
天竺的商人要是有本事造出穿过大海前来中原,还会被葡萄牙打的割地赔款?
要知道现在的莫卧儿帝国(天竺),沿海大半成了葡萄牙王国的殖民地。
当初要不是租借香山县岛屿的阴谋被发现,估计这会大夏的某块岛屿差点就成葡萄牙的殖民地了。
贾琮冷笑过后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雷蒙德。
店铺后堂中的气氛逐渐变得愈加冰冷,烧的通红的火炉都不能让雷蒙德感到丝毫温暖。
他知道这位御猫伯爷,是他得罪不起的了。
若是大夏的其余官员,虽说瞧不起他这个红发碧眼的“西夷”,但会因顾忌名声脸面不至于为难他这个遵纪守法的良民。
可贾琮不一样,深受大夏皇帝的喜爱,便是把他吊在店外的大树上用鞭子抽,都不会有人来管。
更何况这位的父亲回来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夏日时雷蒙德和他的船队途径南越……不对,是交趾布政使司的港口,他亲眼看到了一场海战。
大夏的水师与葡萄牙殖民船队大战,正是面前这位伯爷的父亲亲自下令,将俘虏的葡萄牙水兵统统砍了脑袋……
想到当时港口滚落一地的脑瓜子,以及被血染红的海水,雷蒙德忍不住打了個寒颤。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躲避贾琮的眼神,贾琮见此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想好怎么说了?”
雷蒙德张了张嘴,原本的坚决变成了犹豫。
贾琮加了一把火:“欺骗国朝的伯爵,雷蒙德先生准备好承受帝国的怒火了吗?”
“如果我说了,伯爵大人可能保证我的安全?”
雷蒙德最终还是未能抵住贾琮带给他的压力,他来大夏已经三四年了,入京已有好几个月,对贾琮的地位一清二楚。
得罪了贾琮,那就是得罪了大夏皇帝。
得罪了大夏皇帝,他还能继续在东方帝国待下去吗?
贾琮知道雷蒙德这是松口了,微微一笑:“看来走私芙蓉膏的人你认识,而且对方的实力很强大。说吧,只要你没有作奸犯科,大夏律会保护伱不受他人的威胁。”
虽说贾琮的回答不是雷蒙德所期盼的保证,不过效果也差不多。
雷蒙德看了一眼始终保持沉默的张正矩,见贾琮点头,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伯爵大人应该猜到了,是尼德兰人。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共和国的叛徒,西班牙的走狗……”
贾琮一听就明白了,是尼德兰的复辟势力。
“哦?还有尼德兰人效忠于哈布斯堡家族?”
“伯爵大人真是博学,竟然知道哈布斯堡家族……”
雷蒙德长舒一口气,贾琮知道哈布斯堡家族就好,要不然他还真怕这位伯爷一怒之下,把自己跟那些人当成一起的。
“虽说共和国已经独立,实力也是今非昔比。可这些藏在暗中的老鼠有哈布斯堡家族支持,我一个小小的商人,根本不敢与他们对抗……”
雷蒙德一边卖惨,一边给贾琮解释着这件事的始末。
原来雷蒙德能知晓这群尼德兰复辟势力的海船夹带芙蓉膏,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告诉他的。
荷兰东印度公司逼着雷蒙德将此事偷偷告诉大夏官府,想要借刀杀人。同时也是想要挑拨大夏与西班牙的关系,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图谋西班牙在吕宋的殖民地。
可惜千算万算,他们没料到胡恩·雷蒙德对这种政治上的斗争没有丝毫兴趣。
而且随着他在大夏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心向往想要长居天朝,要不是被东印度公司的人连连相逼,他都打算将此事咽进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