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依约来到餐厅门口,刚进去就看到沈白坐在靠窗户边的卡座旁。上次同学会时沈白出现的太意外,沈欣光顾着窘迫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在哪个场合都站的挺拔坐的笔直,自己还曾经笑话过他“老师,你总这样端着着不累吗?”,她也曾经悄悄跟着他学了几天,然而根本就坚持不下来,坐一会就腰酸背痛,浑身难受。沈白穿着蓝色t恤,浅灰色休闲裤,一如记忆里的仪表不凡,虽然已年近四十但是天蓝色穿在他身上却并不违和,反而更显得他雅人深致。恰巧今天沈欣穿的也是一条蓝色裙子,乍一看,还以为他们穿情侣装呢。这个餐厅沈欣并不陌生,高中时候她和沈白仅有的几次共同吃饭都是在这里,沈白好像特别喜欢这里的味道,每次说吃饭都径直开到这里,毫不犹豫。
“坐吧,沈欣。很高兴你能赏脸来见我。”沈白似乎意有所指,他这样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让沈欣很不舒服。“你别这么说,没什么赏脸不赏脸的,你叫我来,我哪会不来。就像当初你叫我走的远远的一样,我不是听你的走的远远的再不敢回来。不是吗,老师!”沈欣挑衅地回过去。“哦,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师,那为什么回来都不联系我,这么几年也无声无息,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萧莹组织个什么同学会,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沈白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一味的指责她不联系他。可是,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不是她不想见他,不是她几年都不跟他联系,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让我离他远点,让我不要动不动就给他打电话。沈欣心里凄苦地想。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都接受。”沈欣不愿多言。
“沈欣,你还记得我在你十八岁生日送你钢笔吗”谁知沈白话题一转突然提前这个。“记得,老师,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保管的好好的,我把它好好收藏起来了,这次没有带回来。”沈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前这件事情,但还是老实回答他。“钢笔上面刻了几个字,你还记得吗?”“豁达睿智”沈欣回答。”不错,你还记得这几个字,豁达睿智,当初我跟你说过,这是我对你的期许。可是沈欣,你并没有做到。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委屈,从上次同学会后你的醉话里我已经得知当年那个晚上宋萍跟你说了什么。我也知道那些话对你伤害很大,所以你这几年都不跟我联系也不会江城是吗?沈欣,我今天找你出来是要告诉你,那些话不是我让宋萍说的,甚至我并没有让宋萍代替我来见你,是宋萍看了我手机自作主张去找你,又利用女儿菲菲拖住我,等我去江城河边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出去的太急没带手机,开车去你家找你有看见你坐上出租车离开。再后来,我追着出租车去找你,就看见你抱着李楠大哭,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宋萍会跟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以为你只是马上要离开江城不舍得好朋友所以才哭泣,直到那天你喝醉,我送你回家,你推开我让我不碰你,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宋萍冒充我的名义拿那么多话伤害你。”沈白一口气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沈欣听后却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事后你都没有问过宋老师究竟跟我说了些什么吗,那为什么你没有打电话跟我解释呢,你就任由我被宋老师伤的体无完肤,任我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被那些话折磨的我痛哭流泪?”此时的沈欣情绪有些失控,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的满脸都是。她没有想到,原来真如李楠说的那样,沈白并没有让宋萍来跟自己说那些诛心之言,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宋萍自作主张,原来自己那么多个夜里的泣不成声都只不过是因为宋萍的谎话造成。
看着沈欣的眼泪沈白很自责。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没有想到那些话成了沈欣的梦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轻易相信宋萍,没有及时打电话跟沈欣询问,让沈欣几年都不敢回江城,不敢和自己联系。他拿起纸巾试图给沈欣擦干眼泪,沈欣却躲开他,并不愿意碰到他。“老师,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妻子的话对我伤害有多大,你不会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心灵有多脆弱,她甚至不敢去打电话跟你正式那些话是真是假,在很多个夜里她都因为那些话被噩梦惊醒,她害怕,害怕真的像你妻子那样,会因为她跟你多联系几次就坏你的名声,会因为她想要送你一个亲手绣的平安符就影响你的清誉。”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宋萍的话,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沈白的爱对沈白是一种亵渎,她因此而拼命想要忘掉沈白,然而她越痛却越忘不掉,忘不掉他温柔地摸她的发,忘不掉他轻轻地把她拥在怀中细声安慰痛苦的她,忘不掉他贴心地送她回家,忘不掉他说过的: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这些爱,这些怨,这些痛在她的心里交织,把她的心里搅得天翻地覆血肉横飞。她被这些负责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越想忘记,却记得越深,越想放弃,却爱的更浓。
“小欣,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没有阻止宋萍去见你,不应该看到你抱着李楠大哭却没有去找解释,更不该因为你不和我联系而赌气不跟你打电话。我跟你道歉好吧。”沈白被沈欣止不住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他越说沈欣却哭的更凶。
“可是小欣,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我刻在钢笔上的睿智两个字你做到了吗,我叫你要睿智,是希望你遇事情要有自己的分析判断能力,不是一味的气恼哭泣,是要用自己的生活经历用自己的心去得出客观结论,不是人云亦云,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仅仅因为别人的几句挑拨,就不相信我了是吗,就对我产生怀疑了是吗?”沈白也很气恼,他以为他亲自教导了三年的女孩会无条件地相信他,会有一颗坚韧的心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话就不相信他。“你恶人先告状,那是别人吗,那是你妻子。我怎么会知道堂堂的沈校长你治家不严任由妻子在外面欺骗小女孩!”沈欣被气乐了,哪有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去骗她,却来怪她轻易相信别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此时的沈欣已经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虽然痛苦了一场,眼睛还是红肿着的,却有一种云开见日出的感觉。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见他,不用再不敢回到到处都是童年记忆的江城,不用再躲在棉城自顾自的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