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事孔急,不知主公援军何时能到?”自家人打开天窗说亮话,韩衮直接问道。
一袭青衣方巾的傅寻瑜回答:“北事未解,主公目前无暇南顾。”紧接着微微一笑,“若论及援军,主公派傅某来,正是为韩统制纾难。”
“你?”韩衮哭笑不得,身子往前一探,“傅外使既无力敌万人之勇,也无撒豆成兵的仙术,用什么帮我?”望眼欲穿这么久,等来的却是单枪匹马一介书生,韩衮虽然自说自笑,但失望之情也溢于言表。
傅寻瑜也报以一笑,同时伸出修长的食指,朝自己的嘴指了指,道:“傅某帮统制,不靠拳脚,也不靠刀弓,唯靠这里。”
韩衮依旧一副不可置信之态,道:“难道傅外使欲效那诸葛孔明,凭口舌骂退曹魏百万兵?”
傅寻瑜挺胸昂首道:“韩统制宽心,有傅某在,至少能将南事再拖上三到五日。在此期间,北事必能出个分晓。到那时,南事迎刃而解。”
韩衮别无他法,点了点头。这傅寻瑜看着不靠谱,但到底是赵当世派来的“援军”,姑且只能信了他话,于是道:“那么傅外使需要我部兵马如何配合?”
傅寻瑜宴然道:“无需劳动将士们。”说着,视线转向了身畔两名外务行人,成竹在胸道,“只要三碗饱饭,三匹快马足矣。”
韩衮苦笑道:“便依你所求。”心中暗叹,只盼北面战事及早结束,会合了本部大军反攻曹营,为廉不信、为飞捷营雪耻,重张飞捷营声威。
而他日思夜想着的北面战事,确实也即将显出眉目。
“回贼的马军行踪可落实了?”
鹿头店西面,范河城,赵当世拾级登上军务府数丈高的阁楼,凭栏远眺,远近方圆十余里山河田川的景象尽收眼底。
跟在后头,陪同登楼的还有效节营统制徐珲、营田统制王来兴以及内务使何可畏。
徐珲回道:“昨日回贼马军袭劫了湖阳镇西铁佛寺周围几个庄子,加上之前所探可知,回贼马军三部,每部千骑,目前分别屯驻在湖阳镇城、岑彭城西郊及铁佛寺。回贼马军主将马光春本人在岑彭城西郊。”又道,“连日来范河城四周发现了不少回贼探子,都在庞指挥的监视下,想来最迟后日,马光春就将来攻。”
赵当世微点头道:“如此便好,不枉我等费尽心机在鹿头店、岑彭城等地虚张声势、故意露出范河城破绽的辛苦。唐县的回、革等贼形势并不乐观,马光春却在此间迁延不退,定然抱有再捞一票的打算。”
“正是。”徐珲面色弘毅,右掌紧紧攀住了横栏,已经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也似,“范河城是我军心腹,留了这么大个空子给他,不愁他不咬钩。”又道,“居住城中的军眷都安顿好了,主公亦无需再虑。”
赵当世听到这里,回头看看尚自气息不匀的何可畏,又看看坡下贝联珠贯分布的营房屋舍,笑道:“范河城未竣工,便得经受此大战,倒与我营一路发展的多舛命途类似。不经刀山火海,如何成就英杰;不受千锤百炼,如何建立坚城。人有灵魂,城亦需有城魂,此城脱胎于战火,方有资格承载我军之根本!”
何可畏顾不上岔气的风险,急忙应和道:“主公说的是,主公说的是!”又补一句,“即便此城毁于激战,属下就粉身碎骨也要将它重建!”
赵当世笑笑,考虑片刻,复道:“南面战情不利,北面我军已无路可退。范河城一战,有胜无败!”
徐珲等皆肃声称是。几人下楼出了军务府,庞劲明从游廊中快跑出来,说道:“主公,大事!”
赵当世心魄一荡,转对徐珲道:“老徐,说曹操、曹操到。”
庞劲明禀道:“刚得消息,湖阳镇城、岑彭城西郊、铁佛寺三地回贼皆动,其中岑彭城西郊马光春一支绕过岑彭城,已抵河西庄,另两支回贼亦俱东行,或许将在范河城西面择地会聚!”河西庄距离范河城仅仅二十里,骑马转眼便到,马光春将做什么不言而喻。
“主公,属下先走一步!”徐珲脸上一紧,向赵当世拱拱手后拔腿就走,同时大声吩咐兵士,旁若无人,“立刻传信,杨科新、偃立成、覃进孝、茅庵东、范己威、吴鸣凤、熊万剑七人半个时辰内必须来我帐中听令,迟到者军法‘论处!”
徐珲的执行力,赵当世向来放心,他目送徐珲急急跑下坡去,对王来兴、何可畏道:“老徐心中那根弦绷了这许久,终于是时候舒开了。”说罢,淡然一笑。<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