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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序章 苏醒(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天空无比晦暗。

晦暗的天空下,是一座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城市的城市。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从旧时代顽强活下来的人类在这片残垣断壁的基础上,借助原有的石料,钢筋,混凝土,沿着这些断壁的走向,在这里重新建造起了独具星陨纪风格的新城市。

但事实上,用废墟来称呼这座城市,似乎更恰当一些。

与星陨纪之前的旧时代城市不同,这些新兴于荒野之上的“城市”都是向下发展的。它们深入地底,直到遇上旧时代遗留下的科技力量再也无法穿透的地层之后,才会彻底停下,转而向四周开辟,直到将城市下方的地基挖空,一个标准的星陨纪城市方才算是大功告成。这些城市散布在浩瀚而荒芜的荒野之上,成为了来不及进入东西天穹的人类们在这个黑暗时代中唯一的依靠。

或许有一天,当天穹中那些新人类领导者所提倡的反攻故土的口号成真的那一天,这些城市会成为人类的前哨站,也说不定。

只不过在当下,那个反攻口号距离生活在荒野上的人类还太过遥远而飘渺的今天,在城市周围搜寻可用的荒能源料和矿物,藉此来换取在这片荒野上继续生存的时间、空间以及食物,才是这些被天穹下的新人类称为“荒野民”们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此时此刻,在这座被称为苏扬的城市中心,一个巨大的钢铁烘炉正在熊熊燃烧。它足足有十余米高,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以它为圆心,三十多条大小粗细长短不一的特制金属管道将它与整座城市连通。荒能源料聚成的矿石混合着煤与石油,被苦力们从烘炉后方的管道中灌入,为这座城市供给着它赖以生存的能源。

在烘炉的最顶端,是一条淡金色,完全由星陨铁打造而成的管道。这种形成于星陨之后的矿物格外珍贵,仅仅这一条管道的造价就足以抵得上荒野上一个小型聚居地的全部财富。但它本身的材质也确实配得上它的价值,从它被发现到五十年后的如今,人们在荒野上开采出了数以千计的新矿物,其中不乏硬度与耐热性超过星陨铁的,但只有星陨铁能够在运送荒能源料燃烧产生的荒能过程中不产生太多损耗。

这条珍贵的管道直达苏扬城上空。钢铁烘炉每一次燃烧带来的庞大荒能,超过三分之二都汇聚在这条管道内,最终抵达两百米的高空,而后向整座城市辐射,最终形成一片淡金色的薄幕,将星陨纪对普通人类伤害最可怕的辐射尽最大限度地隔绝在外,尽管仍然有一部分辐射进入,但已经足以让人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荒野上,拥有一个可以暂时安歇的地方。

这是荒野上的人们模仿东西大陆两大巨型天穹的产物,即便效果远远不及天穹,但在荒野上,凡是能够建立起这种装置的,无一不是人口过万,势力不俗的强大组织,也只有这种组织,才能够负担得起日复一日庞大的荒能消耗,并且保护这个装置不被夺去。

至于那些供应屏障之后剩下的动能,则顺着底部的管道,在陆续完成对荒士营,城主府,以及每个月都会向城主府荒士营上缴一大批资源财富的公司动能供应后,剩下的一小部分便会按照不同的配额,汇入苏扬城中有户籍的各家各户中,借助这些动能,他们可以短暂的拥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的新鲜的,没有任何污染的空气的呼吸时间,并且净化出勉强可以拿来灌溉,洗漱的半立方米五等净化水,以及零点一立方米勉强可以饮用的三等净化水。

当然,并不会有人真的傻傻地把这些足足可以再多净化出一立方米五等净化水的动能真的拿去净化出一立方米三等净化水。毕竟对于这些大部分不会活过三十五岁的底层荒野人而言,五等净化水与三等净化水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就算他们真的一辈子只喝三等净化水,在离开城市去到荒野拾荒的过程中,也难免会因为强大的辐射而早早逝去。而至于那些侥幸逃过了一劫又一劫,活过了三十五岁的人,随着免疫系统的衰弱,他们要么身体的一部分发生“荒芜”,生不如死,要么,便是彻底的“荒芜化”,整个身体如同化作脓包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溶化,而本人却只能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根本无从阻止,到了那地步,连呻吟都将成为奢望。

生不如死,是星陨之后重建起来刚刚三十年的“崭新”世界教会人们,特别是底层人们,最直观的东西。

苏扬市上层街,是建立在城市废墟上的街道,这里是城市中辐射最强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钢铁熔炉支撑起的淡金色天穹,终究比不上那传闻中足足覆盖了东西大陆加起来近两百万平方公里面积的超级天穹。被辐射云笼罩着的暗黄色天空所带来的强力辐射在经过这层薄幕之后,仍旧有不小的残留,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聚集在这里的居民们。

在这里居住着的,除了驻扎在废墟北部边缘,最接近荒兽活动区的荒士营外,更多的,是苏扬市里所有没有户籍的人。

这些没有户籍的荒野民,或是从外界逃难而来的普通人,或是落魄的游行商人,或是为了避免传染而被赶出城市下层,已经发生“荒芜”化的原下层居民。他们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最顶端,却是这座城市最不堪的人群。他们唯一的生存来源,便是走出屏障,去荒野上找寻荒能源料。找得到,便能回来,借着这些东西与荒士营换取延续生命所必需的东西—食物,水,再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他们的聚居地——上层街,用它们延续自己不知道还能残喘多久的生命,或者换取性欲的满足。毕竟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永远不会缺少走投无路的人,而女人又是最容易走投无路的。

被辐射云遮掩的天空下,暗黄色的光芒终于散去。一天就此宣告结束。拾荒者们拖着沉重的身体开始向回聚居地走去。拥有户籍的“矿工”们走的是另一条路,他们有直达地下的专用通道,自然不用和这些拾荒者们走在一起。

只是这几天,这些拾荒者的人群中混进去了一个有点格格不入的人。

并不算拥挤的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孩子,穿着明显比她的身材大了不止一号的老旧防辐射服,怀中抱着刚刚从荒士营中换回来的一小包补给,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苏扬上层街的那些刚刚从城市屏障外回来,因为辐射的影响精神还有些错乱的拾荒者们。偶尔在经过一些阴暗小巷,听到里面传出女人甚至有些年幼的男孩时断时续的“唔嗯嗯”的音节以及挣扎乃至肉体碰撞的声音时,孩子便抱紧怀中的补给,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冲过这条小巷口,向着上层街的尽头飞奔而去。在那里,有一条可以通往地下的老式电梯—那是给有户籍,但却没资格加入矿工队伍的苏扬人准备的。

不能管的不要管,不能救的不要救,不能帮的不要帮。这是父母失踪后,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从小教会自己的事。

末世人如狗,同情心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连生存都难以维继的人而言,太过奢侈。

然而孩子怀中的那一小包补给终于还是引起了下层街的居民们的注意。而比这包补给更惹眼地其实是孩子身上那套陈旧的防辐射服——那是只有荒士营的士兵家属才能够配备的高级玩意,拥有它几乎可以说在荒野上多了一条命。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天小孩穿过上层街却没有遭遇危险的最大原因。因为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一个可能是荒士家人的小鬼,哪怕这个小鬼可能仅仅是某个荒士的奴仆。

那些经过了星陨摧残之后却没有“荒芜”,反而在人类原有基因上打开新的进化之路,甚至连辐射都难以伤害他们的荒士们的手段,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已经几乎放弃尊严的人愿意承受的。

荒士的手能够撕裂荒兽,自然也能撕裂他们这些连辐射都无法承受的身体。

只是今天,来自这件辐射服的威胁似乎失去了效果。

在那座老式电梯附近的一处阴暗小巷中,三个黑影正死死地盯着那个越来越接近电梯口的孩子。其中一个人的右手已经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荒芜”,黄色的脓汁不时从他的右手上滴下,甚至还能够看到其中森森白骨。但对自己的右手已经失去知觉的男人并不在意,他用仅存的左手提着一把威慑大过于实际作用的生锈剁肉刀,在上层街,这已经是难得的武器了。

但恶毒地是,他在这把刀的刀刃上涂上了自己右手的脓汁,这就意味着这把刀除去它本来的作用外,更多了一个更加令人厌恶乃至畏惧的“荒芜”特性。

中间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见状皱了皱眉,他是三人中穿着算是最好的了,一件几乎看不出年代的黑西装,下身却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洗的很用心。他手里提着一把远比同伴的剁肉刀更为狰狞的锯齿钢刀,见到同伴不时将右手的脓汁涂抹到剁肉刀上的举动后,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道:“猪屠,不要把你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再拿出来了。我们的目标只是那件防化服而已,万一被你的那些玩意弄坏了,黑市的老板们不愿买,你赔得起吗?”

被称为猪屠的男人本来还是一脸不屑的表情,在听到西装男人说到不愿买之后,才悻悻地停下手,讪笑道:“黑哥您是这笔生意的牵头人,自然您说了算。小弟全听您吩咐就是了。”一边说着,一边毫不介意地将那把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滚了几遍,试图借此擦去那些脓汁。

被称为黑哥的西服男子鼻子冷冷哼了一声,将眼神转向另一侧,问道:“青蛇头,你确定你查清楚了,这小屁孩身后真没有那些荒士大人,不是什么荒士的家属?”

身材略显瘦弱的青蛇头立刻躬下身子回道:“黑哥放心,小的已经盯了这小子好几天了。电梯这头从来不见有什么靠谱的下层人出来接他。而且他那身防化服的型号,虽然是出自咱们苏扬荒士营,但明显是四五年前的老型号了。早就被淘汰了。谁知道是这个好运的小子从下层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黑哥要是实在不放心,大可以……”青蛇子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上层街谁不知道黑哥您的名头,谁敢多嘴啊。”

西服男人又是一声冷哼,对青蛇子的恭维不置可否,将重新投向那个正在不断向这片阴影接近的那个小孩身上。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终于一咬牙,一挥手,“干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三人几乎同时扑向那个孩子,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那个孩子留下,就要将那个孩子直接扑倒甚至击杀。反派往往死于话多,弱小的反派尤甚。这些在星陨之前就已经成为公理的道理因为其正确性而流传至今,越是弱小的反派,越能牢记这一点。

黑哥一行虽然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些小说故事中注定要被正义的勇者打倒的反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要做一些反派才会做的事情时,下手更加利索一点。毕竟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总是有些道理的。

然而他们那志在必得的那一次突然袭击却意料之外的落空了。在他们即将扑倒那个小孩的前一刻,整座苏扬市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那震动太过强烈,以至于正在狂奔的孩子一下子摔了出去,手中的补给包飞出十几步远,里面坚硬程度不比水泥地弱多少的冷馒头撒了一地,最远的那块甚至掉到了老式电梯的门前。

只是孩子却也借此恰好躲过了三人的袭击,让他们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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