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你不适合做摩月教教主。”
覃朗一怔,随即蹙了眉头。他看着青筠,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开口道:“我会放你走。”
“诶?”青筠一时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前因后果,少不得惊讶。
覃朗放下茶碗,冷声道:“现在怕了么?”
青筠恍然大悟。“要是有一丝生机,我自然战战兢兢。如今横竖一死,怕跟不怕,还有何差别?”――可不是她亲口说的么!没想到,他竟拿这话来堵她……
青筠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怕了,再不敢说了。”
得此回答,覃朗便不再多言,专心地开始吃饭。
青筠无奈地笑着。她说他不合适,倒不是小看他的武艺和才能,她只是想起了一些本该一眼就明白,却被她忽略了的事。
还记得,她大婚那日,覃朗孤身而来,看似挑衅,实为诱敌。但他身为摩月教的少主,诱敌这等危险之事,怎会落到他的头上?若说是这身份更能吸引眼球,可江湖上并无人见过本尊,随便找个教众冒充一下,岂不更安全妥当?乃至后来,他中了毒,挟她上了孤崖,虽说是有所准备,但这般险境,若有丝毫差错,岂非是九死一生?摩月教未免将这位少主的性命看得太轻了。再想先前那斗篷遮面的男子与覃朗的对话,没有丝毫尊敬可言,只怕他这“少主”当得名不副实……
唉,也是,都说摩月教凶残暴虐,以他这性情又如何能压制降服?
青筠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覃朗听在耳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青筠记得自己前头答应的话,便不直言,又长长叹了一声。
覃朗又皱了眉,嗔她道:“你不饿么?”
青筠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摆的膳食。因她大病初愈,肠胃尚薄,故而只有一碗清粥,几碟子小菜。她端起粥碗,凑到唇边,却迟迟不喝,只是叹气。
覃朗被她弄得有些心烦,无可奈何地道:“再容你说一句。”
青筠一听,张口就道:“卿本佳人,奈何为寇,何不弃暗投明?”
此话一出,覃朗的声音陡然一沉:“胡说八道!”
青筠放下粥碗,坐正了身子,道:“既然已经‘胡说八道’了,那我就索性把话说完。”她说完这一段,不等覃朗接话,便继续道,“我曾听闻,摩月教主麾下有晦影、明空二位护法,下设朔、望、魄、弦四坛。昔年,令尊战败,护法与坛主各自为政,致摩月教四分五裂。既有心自立山头,如何又肯轻易称臣?你虽血脉正统,但到底年轻,只怕尚不能发号施令罢?”
覃朗紧蹙着眉头,反问:“与你何干?”
青筠笑笑,道:“你既然不能发号施令,说要放我走,也不过一句空谈。你说与我相不相干?”
覃朗答不上来。
青筠又道:“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说,想你便是如此了。你当真甘心?”
覃朗只觉自己被拽进了一片泥淖之中,周遭皆是厚重黑暗,挣扎不得、逃脱不能……
青筠见他神情黯然,劝道:“既不甘心,何不离开这儿,自寻天地?”
覃朗沉默片刻,慢慢开了口,声音里全无一丝情绪:“我生是摩月教的少主,离开此地,又能在何处容身?”
一听这话,青筠皱了眉头,问道:“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嘛?”
覃朗愣了愣,正思索答案,却见青筠努力站起了身,单脚跳到了一堆书旁,埋头翻找了起来。片刻之后,她小心地拿出了一个卷轴来。那卷轴又长又重,竟须双手合抱,才勉强拿得。抱着这个卷轴,再单脚跳回来,着实费了青筠一番功夫。她略喘了口气,继而将那卷轴慢慢地铺开。
看着那卷轴展开,覃朗的神情由不解转为了惊讶。那是一幅绘在丝绢上的山川图,宽有六尺,长三丈有余。峰峦黛青、江海浩渺,方位名称一一书写……
青筠吁了口气,蹲下身来,看着那图上风物,道:“五湖四海、九州八极,这片天下呵,只怕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够踏遍……”她说到这儿,抬眸一笑,冲覃朗道,“又怎能断言无处容身呢?”
覃朗只觉心弦一颤,不禁怔怔望着青筠。
见他如此,青筠又笑问了一声:“对吧?”
这一问,自然无需回答。青筠绕回原地坐下,端起面前的粥碗,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待细细咽下,她眯起眼睛来,赞叹道:“唔……两湖的新米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