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凌俐停了下来,转着手里的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再之后,她还没有服毒就被逮捕了。至于她为什么杀人后两个小时都没有服毒,我就想不通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吕潇潇叹了口气:“比起消化道被腐蚀、脏器慢慢衰竭的痛苦,窒息而死的短短几分钟真的好过很多。也许曲佳心里也怕了吧,所以迟迟没有喝下百草枯。”
凌俐却摇摇头,说:“她不是怕死,你可以回想一下她在看守所里一心求死的模样,真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
顿了顿,凌俐又感叹:“目前合理的解释是,曲佳以为小柚子不是周泽的孩子,所以一直不愿意做亲子鉴定。但是上户问题迫在眉睫,最后她钻了牛角尖想要一了百了。可是,比起两条人命来,她移情别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会这么傻。”
吕潇潇声音也是闷闷的:“曲佳只有二十岁,心智还不成熟,杀了女儿又知道了她其实是周泽的孩子,备受刺激,所以疯了。”
这案件背后隐藏的真相,让她们两个都有些喘不过气。
吕潇潇拍拍凌俐的肩膀:“你这案子太纠结,强大如我听了心里都不好受,第一次接刑事案件就能遇到这种人间惨剧,你运气真够可以的。”
凌俐也有些无奈。案情依旧疑点重重,太多太多她看不清的地方。
比如,曲佳在看守所里一直念叨有人会抢走小柚子,这是怎样的由来?又比如,曲佳一心求死,却为什么在小柚子死后两小时都没有服下百草枯?
最最关键的是,和曲佳有感情纠葛甚至肉体关系却隐藏得那样深的男人,究竟是谁?
这些疑问,似一层薄薄的雾霭,罩在她能厘清的案件事实上,朦朦胧胧让她看不透其中几个关键的因果关系。
作为本案的嫌疑人的曲佳,很多问题只有从她身上找答案。
可是,据承办法官反馈的消息,曲佳完全没有清醒的时刻,整个人疯疯癫癫还有攻击性,已经送入了精神病院治疗。
曲佳已经疯了,她能调查到的案件事实止步于此。
凌俐犹豫再三,打了电话给钱丽婷,提出她想要见曲佳一面、看能不能获取些案件新线索的要求。
对比起性格果毅、当天差点揍了她又揍祝锦川的的曲临江,凌俐更愿意和钱丽婷打交道,也觉得她应该更好说话。
电话里,钱丽婷倒是没对她发脾气,语气还算平静,只是说问一问曲临江的意见就挂断了电话,却一直没有回音。
凌俐等了整整一天,终于忍耐不住又打了过去,却发现钱丽婷的电话再也打不通。
之后,她硬着头又拨打曲临江的手机,照样没打通。
凌俐总算明白过来,这两夫妻可能都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对他们的做法,凌俐表示很理解,可是想来想去,她仍旧不想放弃。
凌俐费尽心思躲过保安的盘查和巡逻,顶着冷空气来袭一下子降了好几度的天气,跑到曲家的小别墅区旁徘徊了好几天,终于在一天傍晚等到了独自回家的钱丽婷。
凌俐的出现让钱丽婷微微有些错愕,两人对视了好一阵,钱丽婷终于叹了口气后,打开门,说:“小凌律师,进来吧。”
依旧是露天的小花园里,依旧是坐在阳台上的圆桌边,也依旧是她们两人。只是钱丽婷眼眶浮肿,眼睛里全是血丝,短短几天就憔悴了很多,当初一门心思想救曲佳出来的希望也破灭,眼神黯淡整个人死气沉沉。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凌俐端起桌上的茶杯,借着杯中热水温暖着自己早已冻得冰凉的手。
她轻轻抿了口茶,感受暖意从喉间滑向胸腹,稳了稳有些颤抖的身体,开始缓缓说起她在法院阅卷时候的发现。
当说起曲佳家里出现了百草枯的时候,钱丽婷从椅子里支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凌俐:“百草枯?你是说,佳佳手里有百草枯?”
凌俐点点头,钱丽婷一阵怔忪,两眼有些无神。
好一会儿,她说:“给我们整理花园的老王说过,杂物间里一瓶百草枯不见了,难道是佳佳拿走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