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正言耐心地跟她解释起来:“本来是合情合理的行为,放在其他案子里无可厚非,可只需要加上‘阜南高院院长是南之易亲哥哥'这样的预设条件,就足以搅乱这潭水。”
见小菜鸟还被绕在圈子里,呆呆傻傻没回过神,田正言又加了剂重料:“第五巡回法庭的庭长,以前和我师兄不对路得很,而据内部人员的可靠消息,山崎种业已经向庆州的最高院第五巡回法庭提交了‘阜南高院地方保护主义严重'的材料,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转办到这边高院。对方已经埋好了伏线,只等我们上钩而已。”
凌俐被他的一番话说得默不作声起来,心里百感交集,既有遭人算计的愤懑不平,更有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田正言微笑道:“阜南高院这个战场,从来不是他们看中的,对方机关算尽,一心一意想要闹大。从起诉开始,他们就在处处引诱我们犯错。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掉进他们预设的陷阱。”
说到这里,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满脸的悠闲自在,似有点都不着急眼前亟待处理的烫手山芋。
凌俐皱着眉头看着田正言喝下一杯常人难以下咽的浓缩咖啡,嘴角抽了抽。
田大牛这咖啡瘾也真是没治了,只怕他那些论文专著什么的,都是拿咖啡浇出来的吧。
喝完咖啡,田正言慢条斯理说了后半阙:“只可惜,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山崎种业大概以为我们已经傻眼,其实,我们还有的是后招。”
两天后,凌俐从承办案件的成法官接过变更裁定通知书,睁大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等终于捋清其中的关键点,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人的心思真是弯弯绕绕,让她这个小菜鸟理解起来都困难,更别说想出这样貌似平淡其实直击要害的办法。
她之前提出的想法是申请法院撤销保全的裁定,在田正言的一番分析下,发现会落入对方的圈套,给对方做文章的口实。不仅会把事情捅到最高院,将某位和南之君政见不同的高官引来,还很有可能借用媒体炒作,弄出些什么“紧急舆情”,让阜南高院在这个案子上,更加缩手缩脚。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却被耍的团团转吃了一个又一个暗亏,地利变成了束缚,这样的用心,又狡猾又险恶。
然而,南之君提出了另一条思路。
他让合议庭做了个变更原裁定的通知,而且,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在上面加了不到十个字“视情况采取适当方式”。
撤销裁定和变更裁定,看起来两个字的差异,而且变更的同时也就在裁定上加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让执行部门有了行使自由裁量权的空间,从而“选择了适当的方式”,解除了对南之易公司基本账号的查封。
同时,被解封的账号只有一个而已,其余南之易被冻结起来的财产,房、车以及各种投资,加起来近千万,虽然和两亿的数字相差甚远,但相对于被解封账号的上的数额,还是多出了不少。
这样一来,对方却因为并没有撤销裁定的行为,因此没法向上一级法院提出异议。
南之易的项目可以正常进行,不会因为拖延时间造成违约,也不会影响到和盛公司投资的项目。就这案子目前的状况来看,已经把不良影响降到了最低。
想到马上要进行的庭审,凌俐有些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一天的错觉。
就像田正言说的,这场诉讼还在开始阶段,就已经你来我往开始出招了。而且,这还仅仅是一道开胃的小菜。
等确定了账号已经解封,南之易心心念念的大玩具已经启程发往国内的时候,这些天他脸上的阴霾迅速散开,嘴里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粉妹,可真是辛苦你了。下回你来,我给你用离心机做绿豆汤,还有玉米汁吧,保证颠覆你的味觉。”
凌俐窝在沙发上,沉浸在因为一碟开胃菜就得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吃下去的颓丧中,对南之易热情洋溢的邀请,根本没有一点期盼的意思。
而田正言则叹了口气,问他:“你们这个项目,是在研究什么?”
南之易一愣:“你怎么关心起我工作来了?自从我没做水稻项目以后,你可是骂了我好久自毁前途不走正道的。”
田正言不耐烦他的随便跑题,敲了敲几面:“请对方辩友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他终于老实下来,正色道:“不就是玉米吗?我大学时候就有研究过,只不过玉米是异花授粉植物,杂交改良的难度稍小些,这次这个横向课题,就是要解决一个玉米品种高温状态下结实问题。”
南之易继续发扬光大他不受控制跑题的风格,嘴里冒出一大堆艰涩难懂的术语。
凌俐却听到了关键词,马上打断南之易,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高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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