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两小时后,凌俐跟着谢柯尔,到了一百多公里以外的盛水工地。
小李开车,谢柯尔坐在驾驶座正后方,凌俐在他右手边,而副驾驶的张经理一直回过身,向谢柯尔汇报着这次发生的紧急事件。
这个位于盛水的工地是当地的一个市政工程项目,已经进入收尾的阶段,下一步就是验收结算付钱的事,没想到却出了岔子。
据说,是之前工地上因为操作不当受伤导致高位瘫痪的叉车司机的家属,因为赔偿问题纠结一帮子人到工地上闹,又与施工的工人发生了冲突,结果一番械斗下来,一死两重伤。
很是不巧,死伤的都是来闹赔偿问题的家属。
这下子事情失控起来,那边通知了记者,抬来了棺材,拉起了横幅,砸断了道路。
所幸工地上的施工队还在,人多势众之下,那些人还没有发展到打砸抢的地步。
可事情已经无可避免开始发酵。凌俐甚至能想象到明天本地新闻的头条上大概会出现“黑心老板拒不赔偿,指使工人械斗,被害者家属一死两伤”。
谢柯尔听完张经理汇报,沉思良久,好一会儿转头问凌俐:“凌律师,这事大概会涉及到一些赔偿方面的问题,所以我请了你一起。工地上脏乱差不说了,因为对方来势汹汹又有意外发生,可能会让你置于风险之中,还请见谅。不过,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你放心。”
凌俐不在意地摇摇头:“都是分内之事,我也会注意自己安全的。”
说完这段,她忽然后知后觉发现,这跟着谢柯尔出外勤,似乎是跟庆音完全没有关系的又一件案子。
她不合时宜地有些激动起来。哪怕是因为事出紧急谢柯尔别无选择,可这带了她来处理善后事宜,可是否就代表又拉到了一笔业务?
只是,不知道这案子到底是真的意外事件,还是人血蘸的馒头。
谢柯尔又跟她说起,关于和目前事件的起因,那个瘫痪的司机的缘由。
并非颍鸿故意不给买保险导致司机拿不到工伤赔偿,而是那司机根本不是颍鸿的雇员。
他确实是在工地上开车做活,可是,他没签劳动合同,他是签的承揽合同。
也就是说,司机是开着自己家的叉车,包下工地的活,却因为操作不当导致自己受伤残疾了。
没有劳动合同,当然就不存在赔偿的问题。
谢柯尔说完,苦笑起来:“同样都是司机,有些人受伤了又工伤,有些人就没有,完全是因为合同不一样。哪怕到了法院,颍鸿都不理亏,可是跟非要胡搅蛮缠的人,又怎么说得清楚?他们只要逮到大家都是司机凭什么不一样这条,就占去了全部的理。说起来那司机也是可怜,下半辈子毁了,我出于人道主义补偿了那司机五十万,可他们家属得寸进尺,非要按照人身损害赔偿算,各项费用加下来一共三百来万。这样坏了规矩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
凌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确实,于情于理这样高额的赔偿都说不通的。”
谢柯尔哪怕是被逼子承父业的,可他现在依然是个企业家,而不是慈善家。出于对合同的条款严格地履行义务,在没有赔偿义务的情况下还补偿了对方司机五十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然而家属纠缠不放闹出了这件事,还闹出了人命,又把颍鸿置于被动的局面。
可以想象,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颍鸿和谢柯尔,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汽车还在朝工地行驶,道路渐渐变得狭窄颠簸,透过窗外扬起的黄色尘土,凌俐远远地就看到前方工地大门前两伙人对对峙着,门前是一条白色的横幅,上面血红的十来个大字,写着“资本家丧尽天良,劳动者何处申冤?”
还没等车停稳,横幅旁头上绑着白色孝帕的三五个人,已经朝成这边奔了过来。
凌俐望着气势汹汹的来人,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
“加油!”她在心底说着,无意中一转头,却看到谢柯尔细长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怕吗?”他问,顺手从后座拿了个黄色的安全帽递给她。
凌俐接过帽子,很有信心地摇摇头:“不怕。”
接着,将安全帽往头上一罩。
呃,好像有些大,帽檐一直下滑,歪歪扭扭的总是戴不好。
谢柯尔低着头咳嗽了一声,凌俐眼睛被帽檐遮了一半,看得有些不真切,他似乎是在笑?难道是在嘲笑自己戴帽子的傻样?
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临危受命,来搞事的人就在车外,容不得她再分心管其他的事。
等车停稳后,谢柯尔没等小李给他开车门,就先她一步跨了下去。
而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就是那群情激奋的司机家属。
凌俐在掌心写了三个人字,一把喂到嘴里装作吞下,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接着,打开车门也跨步下去。
然而出车门的时候,她没有注意扶住帽子,帽檐下滑遮住眼睛,一时慌乱中脑袋“Duang”地撞到了车顶。
虽然戴着安全帽没有撞疼,但是正是因为戴着帽子,那震荡的嗡嗡声,一直在耳边回响,滋味无比酸爽。
看着她跌跌撞撞,以及好容易才露出来的眼睛,谢柯尔极力忍住笑:“注意点,别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可是律师,就不用天天撞头了。”
从盛水工地回到雒都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