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杰沉默不语,低着头看着脚尖,动也不动,法庭里异常地安静。
凌俐无奈,只好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刚才的问题,是想证明被告人从小有暴力倾向,甚至反社会倾向,他不予回答该问题,不过,在证据目录里,这些警方调查取证来的证言,位于——”
她说出了证据所在位置之后,继续向郑启杰发问:“我们多方了解,证实你小时候,父母管教非常严厉,考不到第一名就会挨打,请问这和你之后的暴力倾向,是否有联系?”
她话音刚落,余文忠已经出声抗议:“对方律师诱导性发问,且所问问题与本案案情无关,请审判长留意。”
蓝刚斟酌几秒,下了判断:“被告人无需回答刚才的问题,本庭再次提醒被害人家属委托律师注意,请围绕案情提问,不要作无谓的扩展,或者作过多假设的发问。”
余文忠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凌俐的提问,虽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算不得什么奇招。以被告人小时候的经历,推断被告人心理偏激、有暴力倾向,所以作出一般人眼里出格残忍的行为,这样的推断合情合理,却不是法律意义上的犯罪动机。
况且,反驳起来也不费吹灰之力。
郑启杰是不是变态他一点都不关心,他只知道,这案子没有过硬的证据。
刑事诉讼讲究的是排除合理怀疑,只要有一丝丝不是被告人犯罪的可能性,那就有脱罪的机会,更何况如此一个找不到被害人躯干、找不到作案工具、更找不到作案现场的案子。
对面的小律师,要是老老实实认输还好,如果她想耍什么花样,必然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下出丑。
凌俐连续两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面上倒是没什么沮丧的表情,也丝毫不急。
这样的案子他要是不能赢,那就真该滚粗法律界了。
凌俐连续两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面上倒是没什么沮丧的表情,也丝毫不急。
而下一个问题,她放慢了问话的速度:“那么请问,你是否认识唐傲雪硕士研究生期间的导师,黄志聪?”
郑启杰抬起头,眼里一抹嘲弄滑过,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第二次回答了凌俐的问题:“黄教授?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只不过现在我这么有名,她只怕是知道我的。”
“那你是否认识,黄志聪教授的配偶,锦城学院的副校长,李泽骏?”
郑启杰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丝意外,只不过几秒后,他已恢复之前的波澜不惊,回答:“李校长当了多年的副校长,我自然也是认识的。不过和刚才一样,我没有被刑拘之前,只怕他也是不认识我的。”
他刚回答完,余文忠已经迫不及待再次阻挠:“审判长,请求再次提醒对方律师围绕本案案情进行发问。”
凌俐马上做出回应,侧头看向审判席:“审判长,这些问题看似和本案无关,其实构成了一个严密的整体,希望能给我一些时间和空间让我证明这一点。”
审判席上的五人眉头紧锁,余文忠有些沉不住气:“这和刚才那一轮的问题一样,完全是浪费时间。”
刚才那个面前空无一字却能长篇大论背法条给人难堪的叶专委慢慢转头,看向余文忠:“被告人律师,请不要代替合议庭做出判断。”
余文忠表情愤恨不已,抗议的话已经在嘴巴,斟酌一番终于咽下。
他所向披靡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被审判席上的法官为难过,只不过,在台面上丢的脸,下来后都通过媒体找回来了的。
被他整得最凶的,甚至扛不住舆论的压力主动要求调离审判岗位的都有。
但是今天这位叶专委,始终给他不好惹的感觉。
总觉得这人大有来头,而且越看越眼熟,却总不记得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余文忠还在记忆里搜寻今天这专门针对他的老法官的信息,蓝刚抬腕看了看表,出言提醒凌俐:“被害人家属委托律师,虽然说查清楚真相是庭审的重要意义之一,但还请注意时间。”
“好的审判长,”凌俐点头,“我再问三个问题,就不会再就黄志聪、李泽骏以及被告人之间的关系提问了。”
听到只有三个问题了,余文忠表情安稳下来,而在旁边给他递资料打下手的戚婉,表情也平静了许多。
凌俐知道要从郑启杰这里找到突破口会很不容易,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做,就不能轻易放弃。
余文忠是想让她在庭上出丑的,这点她非常清楚。不过,她再不是独自一人面对他的非难,更何况,她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上。
她必须,把郑启杰、李泽骏、唐傲雪之间的联系,用一种简单直接的办法在庭审中还原,让所有人都能迅速地理解以及认同她的推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