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有权利不回答,合议庭甚至应该阻止这样框架外的假设性以及带着明显诱导性的提问。
余文忠眸子里寒光闪动:“凌律师,是不是因为你年少时候的经历,所以对年长男性和年轻女性之间的感情问题格外地敏感?你要知道,你这样漫无目的的猜测,是在浪费在座每一位法官、检察官以及律师的时间。”
凌俐被他鹰隼样的眸子一盯,只觉得那锐利的目光,一下子让人忽视了他油腻中年男人的外表,只能留意到他那眸子里森森的冷意。
和她预料之中的状况有一点点不一样,她似乎低估了,余文忠作为律师,对案件天然的敏感,也忽略了余文忠长期混迹在刑事诉讼第一线,培养出来的推导出真相的能力。
垂眸看了看她笔记本上写着的下一个要问的问题,忽然间犹豫起来。
这个是很关键的问题,如果不能突破郑启杰的防线,会不会真的被余文忠看穿,一瞬间就能明白她看似漫无目的、实际被一个名字紧紧串在一起的问题,其真正瞄准的,是哪一个靶子?
凌俐不知所措,手脚开始发凉。她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征兆,就是自己开始慌了。
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天,在众目睽睽下,被他质问到说不出话。
忽然间又瞥见旁听席上密密麻麻的人,以及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一时之间,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都已经忘记。
下一秒,祝锦川按了按她放在桌下的手,微侧过头,轻声说:“你歇一下,这一段我来。”
他声音低沉有力,掌心温暖而干燥,轻拍两下不到一秒的接触,却让凌俐无处安放的情绪和快要失控的心跳,一瞬间安稳下来。
对,还有师父在,再大的烂摊子,他都有能力处理好的,不是吗?
凌俐轻吁出刚才憋在心口的一口浊气,点了点头,安心将之后的问题交给他。
祝锦川并没有直接发问,而是转头询问审判席上的蓝刚:“审判长,我想询问被告人委托律师戚婉两个问题,这有助于查明真相,还请审判长允许。”
不仅余文忠不敢相信祝锦川会提出这样奇葩的要求,蓝刚也明显有些意外。
他是能料到被害人这方会出些奇招的,却没料到刚刚凌俐在庭上信口开河一般说被害人和案外人有私情,现在另外一个,又提出了个他当法官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的请求。
就这样的要求,哪怕他有心偏袒,也着实下不去口啊!
蓝刚有些掩不住地尴尬了:“本庭提请被害人亲属律师注意,刑事诉讼法里并未赋予你们询问被告人委托律师的权利,也没有过先例。”
祝锦川微微点头,表情沉着:“我要问的问题并没有涉及到案件实体部分,只是有助于合议庭理解刚才凌律师发问的目的,至于问题是否得当,合议庭可以审查,并可以随时叫停。”
审判席上的五人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凌俐看着那位刚才发问的叶专委,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表情凝重,在与蓝刚的对话中,还时不时地摇头,也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
如果被他们否定掉祝锦川的要求,不知道他们昨天,以及今天仓促之间布下的局,会不会受影响。
差不多一分钟过去,似乎还没有结果。
凌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然看到蓝刚点点头,拿起桌面的法槌敲下去:“由于合议庭需要对刚才被害人律师提出的要求进行评议,现在休庭十五分钟。被告人律师余文忠、被害人律师祝锦川,请退庭向合议庭陈述各自观点及理由,其余诉讼参与人,在原地等待十五分钟,不要随意走动。”
悬着的心还是落不了地,还得再等十五分钟。
合议庭宣布休庭后,合议庭、被告人、两名律师都退庭了,法庭里一片喧哗。
旁听的开始议论起刚才短短的庭审,时不时有目光投向凌俐,以及她对面坐着的戚婉。
十五分钟过去,那扇门没动静。
在焦灼的等待了接近二十分钟,终于,法官专用通道的小门里,传来了声音。
进来的是余文忠,和祝锦川。
一个面色铁青,一个面沉如水,从外表上看,完全不知道这次休庭后的讨论结果。
凌俐眼睛亮亮的,掩不住的期待。
祝锦川落座,侧眸对她一笑:“准了。”
凌俐有片刻的轻松,但下一秒就紧张起来。
这只是取得发问的许可而已,祝锦川到底要做什么来帮助她,目前还不知道。<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