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快要睁不开眼了,只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灌醉我?你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点?老田都做不到的事,你行?”他勾起嘴角,几乎快笑出声,也不管她现在听不听得懂,在她耳边继续说着,“喝酒厉害不厉害,和体内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有关,恰好我两个酶都高活性,酒精可以迅速变成乙酸进入TCA循环而发热,出了汗,就不会醉了。”
凌俐却不满地撇过头,微眯着的眼里带着些微的嗔怪:“讨厌,耳朵痒痒的。”
她的脸与他的距离仅仅一掌之间,那星眸里带着明显的醉意,浅浅的梨涡和细白带粉的皮肤,忽然就那样妩媚起来。
她呼吸有点粗重,浅淡玫瑰花味的发香,混杂细微的酒精味,那香甜醉人的气息扑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甚至有些,惹人心底发痒。
南之易愣了愣,忙退后一步,又问:“灌醉我干什么?”
凌俐努力地回想,可是脑袋里一团浆糊。
眼前的这张脸,是谁?他刚才问她的,又是什么问题?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怯怯地出声:“这位老师,您是谁啊?”
她那醉里都带着认真的表情,南之易忍不住笑起来,又拿手在她面前晃晃,终于确定这人好像真没开玩笑——醉得彻彻底底。
“我?我是南之易啊,你家南老师。”他只觉得无比好笑,心情一轻松,“你家”都不由自主用了出去。
而眼前那茶色的眸子都快没有焦点了,嘴里也含含糊糊的:“什么南之易,你不是南之易。南之易这个混球,老来惹我,又不肯告诉我。”
南之易忍住不笑出声,一本正经问她:“南之易怎么混球了?他惹你哪儿了?”
凌俐拽过一个抱枕,气愤地扔远,咬着牙说:“他就是混球,他喜欢我又不敢承认,老是躲着我。”
南之易呆了一呆,嘴角的笑意散去,刚才眼里的一丝丝醉意散去,眸子格外清亮。
好半晌,他故作平静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我就是知道,我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可他就是不承认。我就想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凌俐带点醉意的笑,不见了刚才的妩媚与风情,反而比平时更傻乎乎的,惹人发笑。
南之易却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跟着她一起笑。
“所以你想灌醉我?”他的声音越发地低沉
“没想灌醉你,我要灌醉南之易。”她声音里带着不服气,还扎手扎脚地想要起来,眼看就要滚下沙发。
南之易忙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说:“好了,乖乖躺着,累了就睡。”
凌俐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他的手凉凉的,还有他身上隐藏在酒精气息下的淡淡忍冬的香味,让她觉得安心又温暖。
她不自觉地抿起嘴角,笑得更加迷糊:“怎么你和他身上气味一样的?”
“你啊……”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指尖轻轻抚过她乌黑的长发,在她耳边低语:“那你,喜欢他吗?”
“还用说?”即使醉了,她也能做出一副看白痴的模样,“喜欢得不能再喜欢,多看一秒就会醉的,你明白?”
得到了心里的答案,他的表情,却是思索中带着些微的苦涩。
他用只有近在咫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语着:“他也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凌俐已经快要睡着了,努力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双颊酡红,嘴里含糊地回答:“哦。”
接着,拉起他有些冰凉的手,覆在自己发热的脸上,呢喃道:“好热……好舒服……”
之后,眼皮沉沉下坠,再也掀不开。
看着她蜷成一团缩在沙发上,南之易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
几分钟后,他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渐渐松开的手中抽出来,又慢慢站起来,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
她散乱的刘海上沾了几根米粒带着银尖的毛,皮肤因为喝了酒又粉又白,妆早就花得一塌糊涂,有些急促的呼吸带着胸口起起伏伏。
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让他总是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眸子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情绪,又不由自主地弯腰靠她,越靠越近。
忽然间,黑暗里却似乎传来女人的一声叹息。
那语调熟悉而低沉,似乎很远,又似乎就萦绕在他耳边一样。
眼前似乎出现从高空坠下的白色花朵,一片黑红中夹杂着粉色碎末的残影,仿佛空气里都是血腥味,在他鼻间萦绕,久久不散。
而一闭上眼,耳边似乎又响起曾经歇斯底里的追问:“南之易,你没有心的吗?”
瞬间收回快要触到她脸颊的手,笑容转淡,深邃温柔的眼神,也渐渐黯了下去。
贪恋美好与温暖的瞬间,总会让他失去自控力,忘记自己总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的宿命。
如果他不离开,那她又会怎样,他赌得起吗?
他抬头,目光望进不远处的一片浓黑,自嘲地笑着,嗓子深沉而沙哑:“是啊,没有心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