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区她住了一年多了,其实物管还算尽心,平时管理也挺严,但还是偶尔会有人混进来,一家一家地发小广告。
像这个祛疤广告,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了,每一次都是直接扔进垃圾桶。她也懒得去投诉小广告扰民,因为知道要杜绝这样的小广告,物管投入的人力物力和收益不成正比。
她精力有限,与其在这上面给别人找难受,和社会现实较劲,不如多写一份辩护词,也让祝锦川能少为她操点心。
她轻舒口气,抬头环视一圈。家里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只是和以前不同,这一份干净整洁的来源,并非是她的整理癖。
随着业务量的增加,这些日子凌俐非常忙,基本无暇管家里的卫生,偶尔的周末也只想好好休息,没心情也没动力花时间在家务上。
然而现在每天回家,早上随手乱扔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污衣篮里的外套该干洗的送洗,可以水洗的已经洗好晾在阳台上,甚至连衣柜,也是按照她的分类习惯,收拾得妥妥体贴的。
其他的地方,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这是祝锦川在偶尔一次听她抱怨自己现在成了“乱室佳人”后,给她请的钟点工阿姨。阿姨工作日每天来一次,节假日完全不见踪影,如果凌俐偶尔有事工作日在家里,阿姨也不会来,根本不需要她特意通知。
显而易见,这是祝锦川能够知道她的日程表,又提前安排好阿姨的工作时间,目的是尽量不打扰她的生活。
而打开冰箱,里面新鲜的食物和零食,也都是祝锦川买好以后让她带回家的,往往她还没吃完,他已经又买好了——都是按着她的口味来,甚至敏锐到知道她这一次吃腻了某种口味的薯片,下一次就换成另一种口味的。
更别提平时吃饭、逛街、娱乐,完完全全都在迁就她的喜好和口味,而他连烟都已经戒了。
凌俐有些明白了难怪那么多女人渴望当小女人。
当一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影子,而且,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为你付出过那样多,没有女人会无动于衷。
久而久之,也就会习惯这样万事不操心、只管追逐自己的梦想的生活。
宠自己入骨的男人,安稳富裕的生活,工作强度虽然大,但也深知自己背后还有强大的靠山,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无数女人求而不得的日子,她还想要什么呢?
更何况,她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被祝锦川捡回家的——一无所有,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在大雨里哭到崩溃。
没有他,她那场哭泣后,是坚强地站起来,还是陷入下一个更深的漩涡,谁也说不清。
他在试图把她拉出来,从来不会问一句南之易和她的往事,也从来不会提一句让她为难的要求。
祝锦川甚至比她自己,更为了解她。他早知道,他每前进一步,她就会后退,就会下意识地躲,就像之前那个被她躲掉的吻,和今晚说起婚期时候过激反应一样。
他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她,直到她愿意靠近。
凌俐其实知道,她没那么快忘掉南之易,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不会再心痛了。
他终将成为她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淡漠和遗忘。
可是,这一天着实来的太过漫长,漫长到,她面对祝锦川的温柔,总觉得自己不配,也总觉得自己是个绿茶婊一般。
安心享受着他的付出和宠爱,心里面,却时不时想着另外的人。
即使她极力否认这一点,但,只要脑袋里冒起南之易三个字,她就会有负罪感。
即使白天被工作和祝锦川填满了生活和工作,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她总会想起那个捏着三颗球的悬铃木果子神经兮兮的人,那个拎着她脖子理直气壮骂她笨的人,那个让她心疼和纠结了很久的人。
即使一年多过去了,他的痕迹还在,甚至能让她在枕头上,留下几滴泪。
尤其是他扑向她帮她挡去那碗烧开了的汤的影子,总不能忘。
凌俐吸了吸鼻子,眉眼间是清晰可见的愁绪,之后隔着羽绒服,摸了摸那块烫伤的痕迹。
烫伤痊愈后,留下的是粗糙的皮肤和沉积的色素,一度被她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缘分的烙印。
然而,现在却成了桎梏一般,只要看到就会想起他。
忽然间,她的视线,集中到刚才门缝里塞着的祛疤美容的传单。
她怔怔地按住那块疤痕,心里有了一个念头。
也许,只要去掉手上的这块疤,只要能让皮肤光滑如初,她的心伤也就能痊愈,从而全心全意、毫无愧疚地回报祝锦川默默的付出,接受那唾手可得的幸福。
是的,一定是这样。
只要去掉了这个烙印,她就可以解除掉他下在她身上的魔法,让她可以回归自己的生活,不再徘徊于回忆和痛苦之间。<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