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之后,你就要懂道理,讲道理。你要是总是懂道理、讲道理、行正事,这漂亮的冕冠才能一直戴下去。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会有人给你拿走的!”
“可是熊嬷嬷说,当了太子就是我最大了,姐姐还会给我拿走吗?”
“姐姐亲手给你戴上的,怎么会给你拿走。可是你若是不懂事,总淘气,别人可不是你姐姐,说不得就要来抢了。”
“长姐,豫庆会一直当个乖孩子的,不让别人抢走!”
“豫庆真乖,来~我们戴上......”
太初殿是皇帝处理朝政之所,其外有一百零八阶汉白玉石阶。今日洁白石阶之上红毡铺地,威风挺拔的殿廷卫士在石阶两侧站的笔直,嘉楠领着萧嵩一步一步登上石阶。一阵风吹过,带起嘉楠的披帛翻飞,衣袂飘飘,遮住了萧嵩小小的身影,远远望去,似红毯之上一只青色的鸾鸟,正缓缓而上......
萧嵩在嘉楠从旁打气之下,勉力爬了一百零八阶石梯,已是觉得精疲力竭,渐渐有些不安分起来。他的小手开始在嘉楠手中扭动,想要睁开,嘴里不停嘟囔着:“长姐,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嘉楠紧紧攥住他的手道:“豫庆,再忍忍,一会儿回去给你吃你最喜欢的金乳酥。”
“我现在就要!”
“现在不行,你早上答应了姐姐要乖乖的。”嘉楠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萧嵩小脸一皱,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嘉楠冷了脸小声道:“你若敢哭出一声儿,姐姐这就带你回去,太子也不必做了。你不做就只好给重庆做,你每次见了他都下跪行礼好了。”
萧嵩唯有萧峤一个弟弟,其他都得叫哥哥姐姐,从前他只有在萧峤面前还能摆摆哥哥的谱。听了这话,在他心中当不当太子的倒不要紧,给萧峤行礼怎么能忍,遂憋着一口气道:“姐姐,我能行!”
嘉楠心中缓缓吐了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带他到帝后跟前。谢皇后看见一双儿女已是湿了眼眶,皇帝也是一脸欣慰。司宾早知萧嵩跳脱,支持不了多久,赶紧宣读了加封皇太子的诏书。皇帝走下宝座,亲自授了皇太子金玺金册,萧嵩一脸懵懂地捧过。那印玺颇为沉重,萧嵩一不小心就差点脱了手,好在嘉楠一直从旁留心,赶紧帮他接住,方没有致使金玺及地。
最重要的授印玺金册典仪之后,便是太子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然后前往东宫接受东宫属员朝拜。后面的仪典帝后无需参加,只嘉楠带了萧嵩去便可。帝后二人目送嘉楠护着萧嵩登舆前往东宫,也就各自回宫歇息去了。
却说皇帝回到乾清宫中,想到日间情形,不免感叹,又想到自己本有五子,奈何长子出继,次子夭折、三子早亡,除了被寄予厚望的萧嵩,便只有幼子萧峤。如今萧峤母族式微,萧嵩又正位中宫,虽然萧峤养在乾清宫中,只怕不妨也要吃小人的暗亏,皇帝想到此处便有些坐不住,信步就往萧峤所居的蕴华殿去。
走到萧峤的寝室之内,恰看到乳母服侍着萧峤刚换下礼服。萧峤一见皇帝到了,赤着脚就从床上跳下来,扑到皇帝身上道:“父皇父皇,大姐姐今天好威风啊!”皇帝失笑道:“你就看见你大姐姐威风啦,四哥哥不威风?”萧峤伸手摸摸头:“嬷嬷说我偷偷动来动去的失礼了,可我看四哥哥也是偷偷扭来扭去的!”
乳母忙不迭的上来,想从皇帝身上扒拉下萧峤:“殿下,今儿站了一天,来泡泡脚,要不然明儿该脚痛了。”
萧峤年纪小,与生母也少有什么往来,并不知道华家的事情,更不知道这一切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连日来从宫人的脸色中,他总能看到一丝十分微妙的怜悯之意。小孩子家心思敏感,这一点点微妙的怜悯刺激地他下意识就想寻找依靠。见到父亲来了,孺慕之思驱使着他本能的亲近皇帝,不肯放手。乳母见他不肯下来,也不好硬拽,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
皇帝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更加怜爱这个幼子,见他满脸依赖的神色,自己的心仿佛也都要被他融化了,有心在宫人面前与他做脸,见状便哈哈一笑道:“那父皇给重庆洗好不好?”萧峤大喜过望:“真的?!”皇帝没说话,抱着他走到浴足的金盆之前,放他坐好,替他把袜子脱了,就要把脚放到盆中去。
皇帝随意瞥了萧峤的左脚小脚丫一眼,忽的沉下了脸,看着萧峤的左脚小指头沉默不语。乳母不知就里,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见皇帝抚着萧峤的小指头的两瓣指甲,恍然大悟,急忙解释道:“陛下,殿下这M趾乃是天生的,不曾碰伤,也不碍着什么。”见皇帝没吭声,她又解释道:“臣妇敢以人头作保,真不是碰伤的,有些小孩子生下来是一片,长大了渐渐就分开了,也不疼的。陛下日理万机,朝政繁杂,平时自然不理会这等小事,陛下问问乳母们便知道臣妇所言不虚了。”
可能听了她的解释在理,又想到这乳母一向稳妥,皇帝脸色方缓了过来:“原来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没有伤着,何必巴巴儿的到处去问。以后不必再提此事。”乳母暗想,这陛下虽然立了太子,但对五皇子还是十分上心的,到底是龙子凤孙,以后倒要更加好生照料才是。<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