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在静好堂很开心,随皇帝同住乾清宫自然是极体面的,可皇帝整□□政繁忙,只有晚间能关照他一二。在静好堂就大大不同了,谢皇后极和蔼,又没有保姆嬷嬷似有若无的卑微神色,重庆在她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母亲的感觉。豫庆与他年岁相当,彼此正是最好的玩伴,每日里同学同乐,实在是再愉快也没有了。
皇帝得空过来,有时候见谢皇后亲自教两个孩子识字,有时候撞见两个孩子在园中嬉戏,心中也十分宽慰。这一日皇帝过来,见萧嵩峪萧峤头碰头地吃点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兴头头地与谢皇后说道:“华芷凝自己作死也就罢了,重庆到底可怜,自小也没与他妃母怎么亲近,朕看他与梓童颇为相得,不若记在梓童膝下可好?”
谢皇后微微迟疑道:“臣妾自然愿意多一个儿子,重庆也是十分懂事乖巧。只是他又与峻儿有些不同,待他将来长成,问起亲娘如何没的,臣妾有该当如何作答?”
皇帝本来眼中颇有期待之色,听到谢皇后似有婉拒之意,神情不由得冷了下来。恰此时萧嵩与萧峤两个争起盘中最后一块金乳酥。萧峤动作快,一把抓住就塞到了嘴里,萧嵩怎么肯让,眼看着盘已经空了,也不管身边嬷嬷们劝说立即就再取了来,劈手就拍了萧峤一巴掌。
萧峤自然不肯白挨,一低头就顶了了过去,萧嵩嚷嚷着:“大胆,我是太子,你敢顶我!砍了你脑袋!”
皇帝听了不禁大怒,把茶盅儿重重地往桌案上一顿:“太子怎么了,谁的脑袋你都可以随便砍么?那是你亲兄弟!”
皇帝在谢皇后处少有发火,谢皇后冷不防他为孩子一句戏言大怒,赶紧下跪请罪道:“都是臣妾的过错,没教导好孩子,还请陛下息怒。”
萧嵩自来都是被皇帝捧在手心儿上,故而身边的宫人才会有骨头轻的,教了他好些轻狂话。嘉楠与谢皇后每每也整治发作了几个,奈何孩子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被宫人挑唆着时不时甩几句狠话觉得自己格外神气,故而背地里总少不了投其所好的。
谢皇后一听就觉得不好,但也没想到一向疼爱萧嵩的皇帝反应如此之大,不禁有些错愕。萧嵩既然从来都是被捧着的时候多,自然受不了皇帝的声色俱厉,当时就哇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
皇帝也不知道那股邪火不顺,看了萧嵩这样子更是生气,环顾四周,干脆从旁边一个小宫女手上夺下一柄美人锤,调转了手柄就往萧嵩屁股上招呼去。
一边打一边发狠道:“太子怎么了?朕能立了你,也就能废了你!”
谢皇后大惊失色,一把冲上去抱住皇帝,含着眼泪悲声道:“陛下,陛下!嵩儿还小,都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孩子还小,禁不起啊!国之储君,岂能轻言废立!”
萧峤看到自己喜欢的母后与太子哥哥都哭了起来,不明所以,也跟着哭起来:“呜呜呜,父皇不要!呜呜呜,别废了太子哥哥!”
皇帝被皇后阻着不能动手,抬头看两个小屁孩自己已经抱在一起哭做了一团,一屋子宫女太监都齐齐跪下山呼“皇上息怒!”,再看皇后满眼惶恐,差点要撅了过去,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顷刻拂袖离去。
嘉楠到清晖堂中晚省之时,就看见谢皇后在窗前沉默,旁边的饭桌之上,晚膳几乎没有动过。嘉楠心中奇怪,召了宫人来相询,宫人偷偷看了谢皇后一眼,嗫嚅着不肯说。谢皇后道:“有什么可隐藏的,那么多人在旁边,还能瞒住谁吗。照实说吧。”
哪位宫人方道:“回殿下,下午陛下先要皇后将五皇子记在娘娘膝下,后来见太子与五皇子发生了争执。陛下一怒之下,说要把太子之位废掉!”
嘉楠先是楞了一楞,后对谢皇后道:“父皇必不是认真的,母后千万别忘心里去。”
可似乎恰与这话相悖,自这一日起,连着几日,皇帝都不再来静好堂。嘉楠去早晚请安之时,每每想劝和,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皇帝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纵使她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说出口来了。
这一日嘉楠到勤政殿请了安正要回清晖堂,不妨京中送来一信,皇帝又惊有气,劈手摔了折子到地上,恰滚到嘉楠跟前。嘉楠偷空瞟了一眼,奏折上一句话似乎一道闪电划过她脑海,灼地她脑仁儿疼痛万分:闽王萧弼,携三万闽州军,入京为太后哭灵,因不得天京门而入,已调转马头往钟毓山中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