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珠没有注意到乐水那犹如喝了□□一样的表情,她乍一听到郡王府的消息,不禁追问:“可是寿禧郡王府?怎么,最近不用探望郡王妃了吗?”自从上回听说乐暄妍失踪许久又突然回郡王府后,就再没听过她的消息。
乐水叹一口气答道:“姑母回封地去了,不知怎的走得甚为匆忙,我也是后来听母亲提起才知。”
秦宝珠直觉这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心念着许是自个想太多了,恰好又有别的姐儿看她衣裳别致,凑过来打听,她便也将那一丝疑惑抛开了。
常喜儿于女工确是奇才,虽然学得晚,针下的工夫堪比老绣娘。况且她师从戴夫子,尽管于画画一技上不甚突出,却比许多专门画花样的师傅要传神,构思也更契合贵女们的欣赏趣味。秦宝珠与秦贵珠的衣裳乍看没有屈柳素等人的繁复夺目,可绣花的花样新颖别致,在袖口裙摆处点缀得恰到好处,再加上精湛的绣工,清丽不俗,真可谓人穿衣,衣衬人。
秦真珠本来巴着屈柳素待在亭子里而两位姐姐却只能坐在亭子外,对此还洋洋得意,可当她看到不少名门贵女渐渐地围在两位姐姐的身边笑语晏晏,甚至连屈柳素也纾尊降贵地对她们的衣裳赞上两句,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凭什么,那两个人,一个土包子,一个贱妾之女,什么都不用做,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那边棚子里头的公子们也频频朝她们张望!
于是当平日里与秦真珠一直不对付的梁大姐儿拿话激她时,她头脑一热,立即冲口而出:“作诗?我虽然不差,但确实比不得一些姐儿,但说到鼓筝,我自认在京中也算得是翘楚!”
梁大姐儿掩嘴一笑:“口头上的工夫,可做不得准。我家有一个看门的婆子,整日里吹嘘她的女工有多好,可实际上连一件衣裳都不会缝。”一个举人家的庶女而已,整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巴结起屈柳素来比谁都要用心,以至于如今屈柳素都不与自己亲近了。不借机挫挫你锐气,还以为我好欺负!梁大姐儿心底冷笑,真是个蠢货!不就激了两句而已,就这么轻易上钩了。
秦真珠正在愤恨之中,没发现梁大姐儿将她比作看门的婆子,其他人都听出来了,有那涵养不太好的,甚至都笑出声来。秦宝珠暗叫不妙,想要提醒秦真珠不要中了人圈套才好,岂料还未来得及,就听得秦真珠傲然道:“我既然能自夸,就不会只光说说而已。要是有一具筝在此,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筝艺又何妨?”听了这话,连秦贵珠也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蠢东西”!她看向秦宝珠,见她也是直皱眉。
梁大姐儿正等着她这句话呢,扬眉轻笑地朝屈柳素道:“听说屈二姐儿前些日子收了一把好筝,今日正好让我们也开开眼?”
屈柳素平日里受着秦真珠的巴结,却对她没什么情谊,说到底秦真珠不过是整日里围在她身旁奉承的其中一人而已,既无过人家世,又无傲人的财富,实在可有可无。如今见有热闹可看,焉有不顺便也对秦真珠踩上一脚。于是她立时让身边的丫鬟取来她的琴,让人支了筝架、筝凳在亭子旁边的树荫里。
这时,赏花宴上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连走到荷塘边赏荷的都转回来了。秦真珠施施然在筝旁坐下,纤纤玉指轻抬,调了一下音,顿时响起一阵清越的乐声,她赞了声“好筝”。尔后收敛心神,一手拨弄一手按弦,勾摇剔套、按颤推揉,真真是玉手翻飞,既好看又好听。
大璋朝女子多好学古筝,皆因此器乐声清脆婉转,就如青春少艾一般惹人欢喜。而秦楼楚馆里以色侍人的女子,更是没有不会弹的,精于此道的不在少数。梁大姐儿激秦真珠当众弹筝,正是有贬低之意,哪有正经人家的女子会当众献艺的呢。可秦真珠没看到此关节,巴巴地上前炫耀筝技,实在落了下乘。
不得不说,秦真珠确实弹得出色。若说秦府里四个姐儿里头非要找出各人擅长之技的话,秦真珠的筝技当得第一,这固然是有天赋在里头,也与她日夜苦练分不开的。
当乐收声歇,秦真珠缓缓收回双手,四周愣了一会儿,这才纷纷有人叫好。不过多是棚子那头的公子们在起哄,姐儿这边都在纷纷交头接耳。有人勉强赞了两句,眼底却带上鄙夷之色:真是自我作践,生生把自个拉低到那些妓子的档次!秦真珠起身走回亭子,朝梁大姐儿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梁大姐儿回以讥诮一笑,这名声已坏,日后可有得你哭的。
而棚子那头闹得不像话,甚至还有人笑闹着要赠珠宝玉石给秦真珠,分明是对着妓子献艺的做派。亏得他还记得这是户部尚书府嫡女的赏花宴,终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秦真珠瞧在眼里,扯扯秦宝珠的衣袖,在她耳边悄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只能躲着点了!”秦真珠闹这么一出,拖累姐妹们好生没脸,秦宝珠也是生气之极。<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