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人,也是好一番兵荒马乱后才安定下来。初别至亲,又是行走在外头,秦宝珠神情有些恹恹,连晚膳也没吃几口。明慎湜看着忧心,晚间就寝时,将她搂在怀中,叹气道:“才一天,你就瘦了。”想要对你好,想要你一生喜乐,却不得不让你远离父母,到底是委屈你了。
“哪有你说得这般……”秦宝珠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我没事的……”
“跟着仪仗走,一整天都待在车舆里,是不是太沉闷无聊?”明慎湜若有所思地问。
秦宝珠正拿着他和自个的一缕头发打结把玩,随口道:“也没有……”
却不料明慎湜说出这一番话来:“等明日咱们悄悄离开队伍,乔装打扮一番,绕道经甘明镇,取道风景秀美之地边走边游玩,等仪仗快到阳州了,再悄悄返回,你说可好?”
秦宝珠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目光熠熠看着明慎湜:“当真?殿下莫不是哄我的罢?陛下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
“我何时说话不算话了?”明慎湜拍拍她的后背,轻松道,“陛下没空管这些小事呢,不打紧的。”
秦宝珠终于露出离京后的第一个笑容,反抱住明慎湜,低低喊了声:“孟清,你真好……”
翌日起身,用过朝食后,秦宝珠把椰丝豆沙二人招来,把她和明慎湜要悄然离开队伍的事情都告诉她们了,因豆沙处事要比椰丝圆融些,便留下豆沙在队伍里支应,椰丝则跟着她走。主仆三人又商定了一些因此而产生的琐碎小事,秦宝珠便打发豆沙悄悄去跟兰姐儿夫妻说一声,让他们也跟着一起绕去甘明镇。
兰姐儿夫妻当初得了秦宝珠的话,最终还是下决心跟着秦宝珠去阳州。得知他们这个决定,秦宝珠还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其实她是想他们夫妻跟着去的,兰姐儿的夫君安秀才办事妥帖,人品亦不错,兰姐儿更是不必说,对秦宝珠感恩戴德,忠心得很。此去阳州,一切从头开始,秦宝珠身边最缺得用的人,而兰姐儿夫妻,可解她的燃眉之急。因此,这回她也投桃报李,捎带上他们去甘明镇。毕竟他们被迫离开多年,对甘明镇的父母亲人不可谓不心中挂念。
静王世子一行的仪仗并没有从津州城过,而是绕道而行,继续往阳州的方向去,除了少数几个心腹之外,无人知晓那车舆里已经空无一人。仪仗走后不久,又有两辆驴车从驿站悄悄驶出,木蓬青布帘,除了打头那辆略大一些外,从外表上看跟一般的驴车并未有何不同,走在官道上引不起人的半分注意。只是打开前头那辆驴车的帘子,才会发现里头另有乾坤。内造的羽缎抗震软垫、可纳许多物件的多层精巧暗格、暗藏机关可固定铜铸器具的小桌等等,看似不起眼,可无一不是巨贾或贵胄才用得起的难得之物。
打头的驴车里自然是明慎湜和秦宝珠。此时刚看完外头景色的秦宝珠推上车厢上的小窗,回过头来,见明慎湜正气定神闲地泡茶。那铜铸的茶具在他修长的手里像是有了灵性似的,水气氤氲间,一冲一斟,一点一收,毫无雕琢的痕迹,无不充满着难以言喻的阳刚美感。秦宝珠看得入迷,恍惚间又觉得有些眼熟,可成亲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初次见明慎湜泡茶来着。
正思索间,明慎湜已经斟了一杯茶,轻轻摆在她面前,比了个请的手势。秦宝珠的思绪被打断,便没有再多想,端起杯子小呷一口,顿时觉得齿颊留香。上好的茶叶和水,以及高明的泡茶技艺,由此而出来的茶汤果然不是凡品。
默默地再喝一大口,秦宝珠才开口问道:“殿下这回怎么不带上来宝?”
“我出远门一般不会带上来宝,他是内侍,自然应当做好内侍的分内之事便可。我离开仪仗,总是需要人支应的,来宝为人机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交给他再合适不过。”明慎湜把挡在他和秦宝珠之间的小桌移到角落,手臂一伸,拿开她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再把她摁倒躺着,头枕着自己的腿,说道:“瞧你,眼底都有些发青了,方才看你还打了好几个呵欠,先睡一会儿吧。”离京前几日,秦宝珠愈发舍不得父母亲人,心里存了事,便有些睡不好。昨儿又是与父母别离,到晚上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所以精神头不太好。
秦宝珠顺从地闭上眼睛,闻着明慎湜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道,原以为睡不着,却一闭眼便睡去了。明慎湜低头,久久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舍不得挪开眼。
秦宝珠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睁开眼时,一下子便陷入一双难以言喻的眸子,那里深处似乎藏有一道绚烂的光,仿佛能把人灼伤;又似乎幽深如海,几乎能把人溺毙。她眨了眨眼,开口道:“殿下?”
“醒了?”明慎湜伸手拂开她睡着时不小心掉落在额前的碎发。
秦宝珠觉得自个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忙坐起身,这才发现明慎湜仍维持着她入睡时的姿势。“殿下怎的不把我放到一边?”她忙帮忙按摩他已经发麻的腿,“这可难受得紧吧!”她心里顿时不知为何有一小股钝痛泛开来。
“无碍。你最近睡得不好,怕乱动会吵醒你。”明慎湜其实武艺不俗,可以运气为自己推宫过血,效果可比秦宝珠这般胡乱按摩好多了,但他可宁愿多麻一会儿,让那双素手在自个腿上像蝴蝶一般飞舞。<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