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甚至没有转过头,淡淡便就答道:“怎么?主公莫非对这些贼人还存一丝善念?”
“诶,人无完人。````圣人亦有犯错的时候,何况这些三教九流之辈,他们出身不好,自少贫困,都穷怕了、饿怕了,因此这管亥只给了他们一些希望,他们就愿意为之疯狂,为之拼命。”刘备轻声叹道,语气了有着无限的唏嘘。
田豫一听,哈哈大笑,这才转过身来,望向刘备,眼神赫赫,问道:“若是这些贼子真的愿意为之疯狂、拼命,为何却会被关将军几乎以一人之力,杀得溃散如山倒?”
刘备一皱眉头,道:“那是因为管亥无能,非但不能激发三军士气,更又屡屡临阵退缩!有如此的统帅,兵士就算有拼死之心,也无法持久!”
“那是理由之一!但更重要的是,管亥给他们的希望不够强烈啊!”田豫跨前一步,握紧了拳头,其身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刘备心头之上。
刘备一瞪眼,身体微微颤抖,呐道:“此话怎讲!?”
“主公啊,管亥毕竟是贼寇,这些贼子之所以愿意投往,一来是因为管亥需要他们,可以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二来管亥在青州势大,若他们不肯投往,多数是死路一条,竟然如此,还不如投往在他麾下,起码能够保住性命。
至于所谓的希望,倒不如自欺欺人!如今正值乱世,群雄并起,管亥是什么人物,又岂能与这些英雄相比!
也正因如此,他们不会为了这空虚的希望,去为管亥拼命。主公啊,常言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一场杀戮使得这些贼人蜕变吧,然后再于毁灭中带给他们希望,至此后,你就能得到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部队。这就是我田国让为我当年所犯下的过错,给主公送上的补偿!”一阵清风拂过,田豫冷厉的神容里,却有一种不出的坦荡。
田豫的话,让刘备浑身血液炙热,但他的心却不禁有些发凉。他明白田豫的意思,也早就知道他的计划。田豫此番可是想把管亥这五万贼众一打尽,并且从中挑选出最为精锐的兵士。而方法简单却又血腥,就是不但的杀戮,留下来的自然就是最为精锐的兵士!
“为何不能一并收纳?这些贼子,若是加以操练,经过一些年头,一样也可以成为精锐之部啊!”刘备长吁一声,满脸不忍之色地叹道。田豫听了,却摇头一笑,不紧不慢、冷酷无情地道:“其实主公心中自有分寸,不过竟然你开金口问道,那就让豫来做这个丑人,彻底地断了你心中那点希望吧!”
田豫盯着刘备,跨前几步,两人距离仅有不到数尺,甚至能听清对方的呼吸声。
“一来,我军粮食无多,更无财力。无钱无粮,试问主公要如何养活这五万贼兵?”
“我大可遣散大部分的贼人,让他们归乡种田!”
“哈哈哈!!!主公你这话真是幼稚极了!!这些贼人为何甘愿落草?还不是下兵荒马乱,战祸迭起,他们多是家中田地被毁,走投无路之下,才会落草为寇,你遣散他们,还不是让一切回到原点。这些贼人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迫于生计,很快又会聚合起来,烧杀抢掠,祸害百姓!!!到时候,主公你可曾想过,害得这些无辜丧命,家破人亡的百姓的凶手,恰恰就是主公你呢!?”田豫厉声喝道,刘备面色一变,好像心头受到重击一般,脚步踉跄,连退几步。
田豫却又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道:“主公啊,主公!若你真的想在这乱世中,得到一席之地,令那些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可以攀龙附凤,令你匡扶汉室,下安平的大志得以实现!我劝你还是最好把你那幼稚的仁善早早抛弃!否则只会误了大事,误了一干弟兄的前程~!!”
又是连道喝叱,田豫喝声惊人,周边护卫听着,暗暗变色。一些对刘备忠心耿耿的兵士,更欲向前喝止,却被几个将士阻止了。
这些将士并非在纵容田豫放肆,而是他们也知道田豫得有理,他们的主公要在这乱世之中,创出一番宏图伟业,就必须抛弃他的仁善。
刘备沉默不语。田豫顿了顿,嗤笑一声后,又道:“再有一点,这些贼子当中不乏穷凶极恶,脾性恶劣之徒。这些人要管辖起来,不但困难,而且极其耗费心机。而如今主公最为缺乏的却是时机!时势不待人啊!主公你不看那袁绍已称霸河北,曹操也已击破袁术,向南方开始扩张。再有那马羲,虎踞兖州,兵强马壮,养光韬晦久矣,不久后也必然会扩张势力。主公你夹在这些英雄诸侯之中,若不尽早得到一部精锐的大军,如何与他们抵挡。或者恐怕不久,就将成为他们的口中猎食!!”
“所以…此举是势在必行?”刘备听罢,忽然眼神一定,猝然间好像有什么改变了,只见他神容多了几分冷厉,眼神威凛之中,带着几分慑人的威力,就如当日发怒喝叱众人时,一模一样!
正如田豫一直以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