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第一百零五章:是梦
夕阳落得有些迟,从大开的窗户上斜进来,落了满地的斑驳。一排描着泼墨山水图的屏风后,精致的床榻之上,平躺着个男子,玄色的被褥遮得挺好,刚巧露了张脸出来。一张藤蔓交织而成的面具遮了大半边脸,仍没遮住他的风华。
只是剑眉之下的双眼紧闭,低垂的睫毛时不时地颤,额上的汗珠不断,好像正发着噩梦。
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开始,渭箐便浑身无力。那日自他逃进书架后的暗道,便一睡不醒。
反复发着同样的梦,梦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总是反复地过桥,然后在桥尾摘下一朵蓝莲。
终于勉强醒来出了暗道,不料却又睡倒在木桌之上,才让进屋打扫的千雪撞见了,将他从桌上扶到了床榻之上。
他这一发梦发得深沉,只是梦里依旧反复是那个场景。那黑河幽火、嶙峋黑石以及那只够得一个人过的小路,他不知已走了多少回。这梦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幻境一般,将他困住了。
正焦急万分,上方忽而有光倾泻而下,星星点点,洒满了整个幽冥。
再次抬头去看时,面前光景已换。一片光亮之中,白云朵朵自眼前缓缓掠过。以为此时到了天空之中,渭箐低头一看,脚却实打实地踩在地上。
“这是哪里?”渭箐没有张口,却听到有声音自心里发出。
便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此处乃是个大气的殿堂,这殿堂甚是敞亮,只是大到每一根柱子,小到每一道帘子,皆是一派墨色。
扫视一圈后,渭箐才发现面前光景竟能随之自己的意念而动,正疑惑其中的原因,便听得极熟悉的声音道:“如果你叫蓝莲的话,未免太过普通。”
渭箐循声望去,皑皑云层之下,是一户窗沿,窗沿之下,是墨色的文案子,文案子之前,站着个玄色的背影。
“你是谁?”渭箐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可那与背对而立的人却丝毫未听见这话,只单手轻轻背到身后,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再往窗沿那边瞧一点,便看得案子上摆着个青瓷的花瓶,一朵清冷的蓝莲幽幽地自曲长的瓶口开出。
仿佛听懂他说的话一般,幽蓝的花瓣颤了一颤,抖了几滴晶莹的水珠下来。
玄青的人影侧过身来,懒懒束在后的青丝下面,又是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谁?”渭箐退了两步。
那人却充耳不闻,将手里的墨笔放回一副莲花丹青上,墨笔滚了一滚,停在砚台边儿。
“伽蓝如何?”语罢又兀自揣摩一阵,摇了摇头道:“那酿酒的神君便是这么个名字。”
蓝莲好似有些不满意,棕色的花茎晃了一晃。
“看来你也对这个名字不甚满意。”那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了触幽蓝的花瓣。尔后凝神望着窗沿外游走的白云,喃喃道:“蓝白?”
尔后又兀自摇了摇头,叹道:“我写尽凡人天命,如今却让你的名字难住了。”
渭箐脑海一阵风起云涌,然记忆翻滚一阵后,却平静下来,再无其他。这场景他总觉得莫名地熟悉,又实在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脑海尚还恍惚,面前光景已不知何时换了,苍蓝之下,是一片梨花灼灼的林子。一株花枝繁茂的梨树之下,赫然倚着个与自己模样无异的男子,轻薄的玄色衣衫垂在青青的草地上,遮了三三两两的小花。
云未动,却起了阵风,吹得繁茂的梨花纷扬如雪,洋洋洒洒地落满他玄色的衣裳,又飘了几个花瓣到那如墨般的青丝上,还未落稳,便又打着旋儿,顺着那剑眉星目的脸庞滑了下来。
一双淡粉的布靴由远至近地踏着青草而来,再往上看,便是一身蓝衣,绣着莲花的衣襟上,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庞。
“千、千雪?”渭箐未张口,却能听见自己疑惑的声音。
女子温婉一笑,灼灼的桃花眼里好似有星辰大海。接着纤柔的手指一挽,便凭空变出件衣裳披到那人身上:“当心着凉了。”
眉里目里,皆是柔情。
刚要起身,见他乌黑的眉毛之上,落了瓣花,正欲抬手替他捻掉,却被睡眼惺忪的他伸手捉住:“我是神仙,怎么会着凉。”原来他并未睡着。
她脸倏地一红,当即抽了手回来,羞涩地抿了抿嘴,逃似地钻进了花海深处。
“还是蓝衣这个名字最衬你……”他呢喃一声,低头瞧了瞧披在身上的衣裳,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极舒心地笑了笑,眼眸一阖,又睡去了。
愈往下看,渭箐便愈是觉得熟悉,眼前情景,好像并不只是梦那样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有微微的脚步声响起,渭箐循声望去,繁花之下,一蓝一红的身影正缓缓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