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出了后院,抬首望天道:“唉,这天旱得有些严重啊。”
络桑头也不抬地附和:“听说此次大旱全由凤倾引起,天君叫她下凡,本为帮凡间的皇帝渡过这劫,匡扶他重登帝位,可惜这皇帝死了。”说着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以往便有古籍记载,凤凰,见之天下大旱。虽记载得夸张了点,却也不是空穴来风,她本是浴火的凤凰,非要以原身在神女庙转悠几天,又不封存着自己的法力,不旱才怪。”
他这一番解释,千雪当然是没听进去分毫的,担心他又提及有身孕一事,便打着哈哈道:“是吗?”
络桑眼神怪异地盯着她。
半晌,千雪被盯得有些发毛,天上地下地望了一圈,硬是没想出什么话题来。络桑自一旁忽然道:“你要逃避到何时?”接着嘴角一勾,暗红的眸子灼灼一片:“再逃避也逃不过你有了我的骨肉的事实。”
彼时已走过一处亭子,听见络桑此言,当即眼睛一闭,身体一软,倒入的却是一片温柔乡。络桑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肴光的天书丢了许久,帝王星陨落,迟早会有一场乱事,你一直留在这里,于腹中胎儿也不好。”
他话里左一句骨肉,右一句胎儿,听得千雪浑身一颤。随之从怀里挣脱出来,甚嫌弃地捋了捋广袖,正色道:“有件事我本不想同你说,如今你要我回日照,我不得不讲给你听。”
隐隐起了风,扬了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
络桑自落叶中立得笔直,道:“你且说。”脸旁的几缕火红的发丝轻轻扬了扬。
“之前我容貌被毁,两次重伤,皆是倾心所为,第一次梨忧为了替我挡她那寒冥斩,灰飞烟灭了。后来我怎样解释你都不信我,现在我这样说,想必你也是不信的。”
络桑暗红的眸子上,两扇低垂的睫毛颤了颤,默了半晌,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我怕这其中还是有些误会,倾心只是为了化解两家的恩怨与我交好,不过你放心,我会命人去查。”
看来他始终,都不曾信她。
一番话说完,千雪只觉得那话如针尖一般,根根扎入她的心上。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急不可耐地同他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可是现在,她有些累了。
倘若真的信她,又何须多言。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末了,她才缓缓摆了摆手,眼底有雾气腾出:“我知道你担心,怕我照顾不好你的骨肉,不过我依然不会去日照。”
“你……”络桑背脊一僵。
怔了半晌,奈奈道:“你知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站在原地许久,千雪腿有些发僵,便单手牵着袖子,回走了几步,道:“我想回千行了,现在不知为何,我倒十分喜欢清净。”
络桑伸手拉住鹅黄的袖子,既不用力,也不松开,拉了半晌,才开口道:“为何?”许是说话太过用力,声音有些哑。
“我只是――”千雪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千雪轻轻将袖子从络桑手中抽离出来,缓缓走回他面前,道:“你想保护你的骨肉,我又何尝不想。倾心第一次伤了我,是因为知道我的行踪,第二次伤我,亦是知道我的行踪,日照虽大,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守着我,她既已害了我两次,我不想让她再害我第三次。”
络桑眸子明显闪过一丝不信,以为她是因为蓝衣与肴光一事有些介怀,便颓然松了手。道:“我若是每时每刻都守着你呢?”第一次动心是对蓝衣动心,那时懵懂初开,不是甚懂情爱。第二次动心,便是为她,他忽然有些怕,怕她离自己而去,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回肴光。
千雪却笑了笑:“络桑,我不会是以前的那个千雪了。”
经历那么多,她知了人情冷暖,也知了人情险恶。她再也不会轻易去信别人的话。
络桑神情有些复杂,语调却淡淡让人读不懂情绪:“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护你过去,那山上终年白雪,我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我回日照差几个婢女来照看你,你先养好身体,我愿意等到水落石出那天。”
万没料到络桑有此一说,千雪怔怔盯了他半晌,缓道:“如此甚好。”
默了默,又接着道:“走之前我想去问问师父,千行山这地方,他来来往往几千年,多多少少应该有些记忆,倘若他愿意与我一同回去,说不定会记起点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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