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依到这里,看着祁彦琛的眼睛,轻轻问了一句。
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她又继续道,“因为我再也看不见我不想见到的人了。”
她的声音不是悦耳动听的那种,相反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软软绵绵的传进耳朵里,翩若惊鸿,却是深深烙在了心上。
“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我依然还是想着念着,会担心他们好吗,会担心若我离去,他们……他们会想念我吗。可我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苏澜依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没有继续,话到此就停住了。站到了窗前,她看到那个她当初落下来的石台,那一张石质躺椅依然是恬然的姿态,一湖的秋水,映着热烈的蓝。
祁彦琛心底泛上来一种痛楚的感觉。不是同病相怜的珍惜感,亦不是无关痛痒的同情,却是一种淡淡的却无法忽略的忧愁,这种忧愁带起了心的疼痛。
他没有话,走到苏澜依的身后。他想伸出手去,抱住眼前的人,两只手抬起在半空中,迟迟犹疑不决,这个小女子……
最终,他一只手扳过了苏澜依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把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苏澜依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她设计的衣服似乎还不错呢。她双手抚上他的衣襟,过了一会儿把手伸进了他的青衣里面。她知道,那里面是一层很舒服的丝绸,穿在他的身上这么多久应该是温温的。
祁彦琛感觉到她的手伸进了他的长衫里,深深叹了口气。两只手拥紧了苏澜依,这个苏澜依啊……自己真是拿她无可奈何呢。
“彦琛,冷吗?”
他的心突地狠狠一跳,她问他,冷吗?这一句冷吗,让祁彦琛几乎无法呼吸。
小的时候,再大的雪天他都要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练武,手冻得僵硬了还是不可以停,直到有一天冻出血来了,李嬷嬷才哭着求着把他从暮荷宫带出来去上药。小的时候,他要在大冬天走到湖里去,母后要吃他抓的鱼,他就下水去了。冷得直哆嗦,可是还是没有抓到一条鱼,他至今都可以记得母后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进了内室……
她现在问他,冷吗?
祁彦琛没有话,他只是紧紧抱住了苏澜依,很紧很紧,似乎要把苏澜依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深邃的紫眸怔怔地盯着地面,随后慢慢地合上了眼睑。
不冷。不冷了。
不管她听不听得到,祁彦琛在心里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是始终都没有启唇发出一点声音,他似乎是相信,她听得见。
苏澜依闭着眼睛感受来自他的力度,很紧很紧的拥抱,自己都要透不过气来。可是她没有挣开,她知道,他需要一个拥抱。
但是,只是一个拥抱就好。
她,只是想要他知道,当一个人此生再也不能相见的时候,无论是恨还是爱,抑或是想念,都成了一种深深遗憾,带着恨意的深深遗憾。
她只是希望,他,可以不要这种遗憾。
良久,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带着盈盈的波光看着他。
“彦琛,我要去找我的身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