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举起手放在唇间,才发现自己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咬紧牙关,一跺脚,坐回她的桌前,拿起书,里德尔这是怎么了?
书被女孩儿丢下,她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进了,委屈如同潮水一般的漫了起来。
而里德尔在走出门的瞬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这火发的莫名其妙,不合逻辑,粗鲁,令人不适。
难道只是因为黛说出了实话,他就至于愠怒成这样么,这并不是他的习惯和性格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那些无名的火气就是在他的心头突然的生起来,盘亘着,让他的脸开始烫起来。
这一次,里德尔没有压抑自己,他放任着自己的那种来的离奇又陌生的愤怒,这对他来说是少有的事情。
她如此轻易的就打破了这个僵局,用他预料之中的,也是最不愿意见到的方式――两种方法她都没有选,她选择了质问,质问那条龙,“这花儿哪有选择呢?”
是的,没有,这花儿必须活下去。
“可那只是他自己的事情罢了。这和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这一切不过是汤姆里德尔的一厢情愿,帮她杀独角兽,或者制作魂器,然后让她谋杀别人,一个可以让她暂时活命,一个可以让她长生不死,但这一切都不是她希望的,这一切只是自己单方面决定的,他想要把这美好的生命留住,留在自己的生命里,而不是几年后看着她离去,他不愿意看到这个。这种不想失去,惧怕着失去的情绪,这种在内心一直潜伏着的恐惧与惶然,在某一天开始已经暗自滋生起来,将他变成另一个人,他为什么会害怕这个呢?害怕着失去,甚至冒着杀人的危险也要留住她,因为他是一个除了她一无所有的人,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财产,没有暑假的时候可以回去的地方,邓布利多甚至不愿意他留在学校过圣诞节。他一无所有,除了那些背的牢牢的咒语和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过去,生死未卜的父母,还有被牵扯进的一个令人恶心的大阴谋――可是这些能算作拥有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某一瞬间是拥有过黛的,或许是她在花雨里一脸惊喜的,痴痴的看着花瓣的时候,或许是她变小的时候从自己的笔下偷偷的走到课本上去的时候,或许是他从那群白痴们手中救下她的时候,他以为他是拥有着她的,就像拥有着一个玩具和一个亲人一般。
可是事实上――“这和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不过是他单方面的,他暗自的布局谋篇,黛只是和他很近,却从来不属于他。他以为他拥有着,所以就不会惧怕她的主动离去,但其实不然,她是可以选择的,她可以选择离开他,可以选择清清白白的死亡。只不过这个选择被他隐瞒了而已,他剥夺了这个选项――
为了让她不离开自己,他只是想变相的将应该死去的女孩儿囚禁在身边,多一天也好,多一年也好,一辈子最好。
因为他爱上她了。
而且是最自私的那一种,他希望她一直活下去,陪着自己,健康的,可以不用突然离开,可以无需互相告别的这样在一起。
因为他爱上她了。
汤姆里德尔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只是更快的径直走向了图书室。
少年的脸烫的通红,仿佛正在发烧似的,那带着颜色的温度也把他的眼睛烧红了,黑色的卷发在他的头上随着他的步子微微的起伏,黑色的短巫师袍飘在古老城堡的走廊,绿色的刺绣纹章在他的胸前缀着,上面的银色小蛇安静的盘绕着,如同他心里的小蛇一样。
三天后的夜里,少年在禁林猎到了他的第一头独角兽。
第二天他将那个玻璃的小罐儿放在黛的眼前的时候,后者正因为他那天的突然发火而不安――当然,黛表现出的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但里德尔能轻易的看出她的伪装,他很擅长这个,于是他软下了语气。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用魔杖指了指那个透明的小罐儿,里面装满了银色的液体。
黛坐在一旁,没有理会他。
于是他拿起这罐子,走到黛的眼前去,如同在小猫面前挥舞毛线球,“想看看吗?”
黛冷哼一声,转过头,依旧不理他。
“咱们打个赌,你要是猜到这里面是什么,我就把这个喝下去,怎么样?”
黛依旧不说话。
“如果你猜错了,或者不说话,那就你喝。”汤姆里德尔循循善诱。
“我做什么要喝这个。”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眉眼里溢满了委屈。
整整三天,从摔门那日起,汤姆里德尔早出晚归,每天只和她说一两句话,也不肯带她去学校的其他地方了。
“黛,你的变身咒时间要到了,你不想再变成小人儿吧?”汤姆里德尔温柔的威胁着眼前的女孩儿,反倒引起了后者更大的愤怒和抗议。抗议的方式是她将身子又侧到了与他相反的一个方向,就是不肯正眼瞧他的意思。
汤姆里德尔可不是什么莽撞的小子,他也不着急,就笑着摇摇头,将那玻璃小罐儿放到桌上,拿起羽毛笔写自己的日记。他写的很专注,看也没有看黛玉一眼,在写了两页之后,空气中突然传来如同气球爆炸一般微弱的声响。
于是汤姆里德尔停下来笑了笑,继续写他的日记。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并没有什么呼救声传过来,三分钟后,没有,十分钟后,没有,二十分钟后,没有。
在第二十七分零十九秒以后,汤姆里德尔终于忍不住了,他望向了女孩儿坐的那个地方,却看到,不过几英寸高的她仍旧坐在那椅子上,一声不吭的,背对着他,那瘦弱的小肩膀正微微的颤抖着。
哭了。
汤姆里德尔有些恶作剧失败即将被惩罚的惶恐,他连忙走了过去。
“你来看我做什么?”女孩儿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汤姆里德尔连忙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以示忏悔,然而这忏悔并没有得到女孩儿和他自己的谅解,他开始反思自己做的的确过分了。
“里德尔,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怎能这般威胁我的。”
女孩儿气愤的擦擦眼泪,怒气冲冲的反问她――因为她的个子小的有些夸张了,这怒气并没有完全的起到它的效果,反而只是让黑发的少年更加的想要对她露出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当然,汤姆里德尔是绝不会那样笑的,他在察觉到自己嘴角开始上扬的一瞬间就立刻收敛了那表情,郑重的对眼前的女士道歉。
汤姆里德尔的道歉可是不容易得到的。
“我不是要戏弄你,真的。”
女孩儿挥着袖子把他的手指打远。
“你看……”汤姆里德尔举起那个小瓶子“这是我托我的一个朋友帮你配的药,要见到他很不容易,所以这几天都很忙。”
黛玉转过头,脸上带着泪痕愣愣的看着他。
“我以前为你配的那些魔药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不够好,但这一个能让你的身体渐渐的好起来――或许以后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汤姆里德尔宛如正在出售自己秘方的商人一般为眼前的女孩儿介绍着这个装着银色液体的神奇小瓶子。然后,他把这个瓶子的J塞儿打开,递给了女孩儿。
黛玉的气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一刻只是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玻璃瓶子,欲哭无泪,但汤姆里德尔毫无作为,就是静静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于是她只好抬起头,有些委屈的说――“这瓶子太大了。”
汤姆里德尔懊恼的笑了,“你看,黛,我忘记了,真抱歉。”他拿出魔杖,念了一个变大的咒语。
“嘭”一声过后,变大后的黛出现在离汤姆里德尔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她眼睛的睫毛颤抖着,盯了里德尔一眼,马上,这两人的脸都红起来了。
“喝药吧。”汤姆里德尔若无其事的走向自己的日记本。
“嗯。”黛用袖子捂着脸,小口的开始喝着瓶子里难喝的液体――她并不会怀疑这其中的任何成分,因为这是里德尔给她的。他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信任的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