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公子珩,阿妤忍不住落泪。向来晴云秋月般的风流人物,如今面无血色,满身伤痕。
阿妤抽了抽鼻子,断断续续问一旁的张治:“军医怎么说,杜珩什么时候能醒?”
“听天由命。”张治垂首叹气。他与杜珩虽无深交,却也算是惺惺相惜。那日他出敌营之后便入了牢狱,提审他的是杜珩。杜珩不仅相信了他那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解释,还点了他作副将共抗外敌。世家公子他见得多,杜珩的胆识与才学绝对是当中佼佼,甚至不输云凭。奈何云凭久经沙场,狠辣老道自然更胜一筹,杜珩输在心软,便落得这般境况。
“我已点齐人马,公主可以准备起驾回京了。”尽管如今兵士所剩无几,张治仍是力排众议调出了一队人马以保阿妤一路平安。
阿妤抹去泪水:“我要带杜珩一起走,京里有御医,或许……”
“杜将军的伤势经不起舟车劳顿!”张治无情打断,“公主保重好自己便是了。”
“那我也不走了,我要留下来照顾杜珩。”
“你不让别人照顾已经谢天谢地了。”张治有几分恼怒,“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待在这里只会累事!”
“我不用别人照顾!”阿妤的泪水越落越凶,她讨厌战祸,更讨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这不是儿戏,杜珩,还有外面所有士兵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大皇兄,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可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眼下我军伤亡惨重,粮饷不济,这河中府都要保不住了。而叛军已占了大半城池,就算让你劝住云凭,换上其他将领就能扭转局势了吗?”
一旦河中失守,京城也就岌岌可危了。
“河中府,还能守多久?”
“前日那一役之后,不知云凭是不是心中有愧,停兵至今。不过这场仗始终要打,一旦开战,我军怕是一天也守不住。”张治看向阿妤,那身粗布麻衣倒让她变得顺眼许多。相处多时,张治对她已没有初时那份烦厌,虽然她仍是那么张扬跋扈。但如今张治更希望能护她周全,或许是因知晓了她的公主身份吧。
阿妤深深呼吸,总觉得这空气里也带着血的腥气。
“我是不会走的。”一双泪眼望着张治,带着悲伤也带着坚毅,“本宫要代皇上慰问舍生忘死护我河山的将士。”
军营,静得近乎死寂。对这些朝不保夕的士兵而言,这两天的平静尤为珍贵。阿妤的步子走得很轻,生怕打扰了休憩的兵士。对比云凭所领叛军的斗志昂扬,我军的士气就如同现在头顶片望不到尽头的乌云。这也怪不得他们,我军节节败退、死伤过半、军饷耗竭,士气如何能不低迷。
阿妤原本已经想好了许多鼓舞人心的话,可是看到那些奄奄一息的伤兵,自己的情绪也跌到了谷底,甚至开始质疑父皇当初是不是就应该把皇位传给二皇兄才对。这场仗,归根究底不过的他们公孙家的家事,结果却连累了万民。
正恍惚着,一名断了腿的老兵不慎跌倒在她跟前。老兵惊恐不已,周遭的士兵也替他捏着汗。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老兵没了左腿无法下跪,脑袋一个劲往地上叩。
阿妤怔怔看着老兵的“左腿”,止不住浑身颤栗。张治忙捂住她的双眼,黑暗让阿妤的意志缓了过来,拨开了张治的手,蹲身扶起老兵。
“你不该死,你们没有人该死。你们的家人还等着你们打完仗回去团聚,你们不能死!”
公主驾到的消息在军中传开,兵士们渐渐聚过来以睹芳容。
阿妤环视周遭,双拳攥得紧紧。这些人原本可以在家中与亲人共享天伦,却因这场战祸离乡背井,随时可能命丧于此。
阿妤双膝下跪,三叩首。
“诸位都是英勇之士,为了国之荣辱浴血奋战,本宫替皇上谢过诸位。待战火平息必定厚赏,还你们安乐。”
话音落下,静了半晌。张治带头呐喊“驱逐叛军,还我安乐”,一瞬之间群情奋昂,呐喊声此起彼伏。
张治摆手收住呐喊之声,又再喊道:“咱们打了这么久的仗一直是叛军在攻,我们防守。咱们也都歇够了,与其像个懦夫一样等死,不如杀出城去,给杜将军报仇!”
“杀出城去,给杜将军报仇!”
“杀出城去,给杜将军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