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舵爷,您这是?”张自发望着地上的大辫子,摸着自己只剩一点头发茬子的脑袋,表情很是惶恐。(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蝎帮里没有留辫子的废物。”赵千收起了他的斯特赖德战斗刀。
听到赵千的话,张自发眼睛一亮,这意思,是自己可以进蝎帮了?张自发心里一乐,也忘了身为大清子民的辫子了,一脚把辫子踢开,朝着赵千纳头便拜,恭恭敬敬的说了声,“洪门在上,弟子拜见舵爷。”
前段时间见到陈荣时,张自发着实吃了一惊,同是咕哩出身,陈荣就像变了个人,浑身透着精悍之气。听到自己被欺负,带着自己就找上了那几个地痞,三两下就放翻了那些家伙,还用把闪着蓝光的枪崩了一个!后来,陈荣说他的舵爷需要找一个消息灵通的地老鼠,张自发便自告奋勇了,身为地老鼠,张自发察言观色、听话外音的本事自然不错,他发现陈荣在说到“舵爷”两个字时,一脸的崇敬,眼里的光都是热的!于是,张自发暗自下定了决心,要跟着那蝎帮的扛把子,甚至一咬牙连好几年的瘾头也断了!
陈荣说了,十天之后,舵爷会回香港办事,能不能被他看上,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张自发根据陈荣所说的特征,一眼就认出了赵千,又随着他走了一路,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连自己叫他舵爷也没反应,张自发心里自然吊得慌,可现在,这声“舵爷”总算是叫踏实了!
这是一家洋人开的成衣铺,而裁缝师傅却是中国人。
“舵爷,您叫我来这红帮裁缝店子做啥?”张自发站起身,环顾着四周,这家店铺面不大,就一个伺候客人穿戴的十七八岁的丫头和两个戴着黑框眼镜胸前挂着皮尺的中年裁缝。那个时候,很多人叫洋人“红毛人”,为洋人服务的行业都要加上“红帮”,也是清末民初的风俗之一。
赵千没有理他,拿出一摞银元,对那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丫头说:“就这么多钱了,让这只猴子变成*人类。”
小丫头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脸上微红的接过油纸包着的银元,跑开了。
“要是裙子下面不穿裤子就好了。”浪荡子眯起眼睛望着小丫头丰满的臀部,低声自语。
“舵爷喜好这口啊……”张自发的耳朵不是一般两般的尖。
……
香港中环士丹顿街13号。
这是一家名为“乾亨行”的商号,门脸不大,门户大开,红木货架上摆放着很多陶瓷艺术品,以及一些银器。
络绎不绝的有人从乾亨行中进进出出,顾客却甚少,一天下来也没几单生意,倒是有很多穿着锦袍马褂、戴着圆帽的商人模样的人物在店铺里的桤木椅上一坐就是很久,一面喝茶一面思索,仿佛在等着什么。
乾亨行的三楼,一间书房的雕花木门掩着。
“载之兄,你决定了?”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前,抬起头,望向背对着他站在墙边的人。
那人正站在墙下望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听到中年男子的问话,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肇春兄,我意已决。”
此人正是孙文,被赵千护送回香港之后,一直留在这里,而那个清癯的中年男子,正是乾亨行的老板,也就是兴中会的会长杨衢云,字肇春。乾亨行是用来掩护兴中会的,实际上就是兴中会的总部,而杨衢云,曾经是香港辅仁文社的社长,后率辅仁文社与孙文在1894年11月在美国檀香山建立的兴中会合并,成立兴中会总会,并任会长,孙文任秘书。
杨衢云看着孙文,没有说话。
孙文抚摸那幅裱糊精美的山水画,“如此锦绣河山,竟为鞑虏破碎,错了,错了,山河错了,我也错了……”
“错了?”杨衢云微微一愣。
“中华合众国,不过笑柄,我们明明都知道,清廷在苟延残喘,却连广州也站不住脚,肇春兄,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何?”孙文轻轻问道。
杨衢云摇摇头。
“国之不复,何以为国?”孙文长叹一声,“枪炮的声音还未散去,你我却已成立了中华合众国,国在哪里?我们的国在哪里?”
杨衢云啪的一声站了起来,“欲立必先行正,师出必先有名,无国无纲,何以服众?民心何以向?驱除鞑虏,振兴中华,中国积弱,至今极矣!”
孙文笑得有些勉强,“此话为我所述,却刺我耳。”
杨衢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肇春兄,广州事败后,我回到香港,原本准备取道日本,考察日本强盛之因,为我中局之用,可当我遇上了一个人之后,改变了我的想法。”孙文笑道。
“遇上了一个人?”杨衢云放下了茶杯。
“对。”孙文点点头,“那个年轻人说话做事都很直接,行为想法新奇至极,他对于枪械之了解,在我看来前所未见,如果没有他,我是不可能回到香港的,更不可能去想明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杨衢云目光闪烁着,像是在思索。
“最简单的道理,你我却想不明白,那个年轻人的做法,是实在,真真切切的实在,从不做对他来说没有价值的事情,也从不说没有价值的话……”说到这里,孙文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就算他和女子调笑,也只为了鱼水之欢,当然,肇春兄,这一点只是我随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