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并没有,却来了另外一个人。
是凌天成。
这人没比死神好多少,悄无声息地进来了,连宫女太监们都没让行礼,所以叶元裴听到脚步声时,他人已经近到榻侧。
叶元裴挣扎了一下,到底是没起来,只能歪着脑袋行了个简单的礼说:“皇上,让您费心了。”
凌天成有意缓神色,但他那张脸本来就长的冷清,加上大半宿没睡,还真的很难做出一个好脸色来。
不过好在,他也不用曲意逢迎谁,就算是冷着脸,该做的事也一项不会少。
此时,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之前庄思颜坐过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叶元裴问:“还很疼吗?”
叶元裴动了一下,脸上皱成一团,嘴里却说:“还好,没有很疼,就是糊这么多药,有点怪怪的。”
凌天成就把跪在外间的太监叫过来,让他们一定把屋里的炭加足了,不可以让叶将军受冷。
小太监领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忙着又把屋内的炉子检查一遍。
在这期间,两人都没说话,脑子里却各自想了许多东西。
叶元裴的伤情,蔡太医已经全部向凌天成汇报过了,此时躺在床上的人,能不能好起来,全看天意。
至于好起来后,是否还能再沙场,更是难以预料。
别说凌天成现下是一代帝王,就算是他只一个普通人,仅仅有之前跟叶元裴的交情,也会为他感到可惜。
撇开庄思颜的事,他真的算是一个很好的人,有才
有谋,人品和脾性都很好,凌天成也暗暗打听过了,他在军中很少跟人发火,遇事一般都会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法解决。
对大盛朝也很忠心,至目前为止,既是赫赫军功在身,也没跟凌天成杠过一句话。
可是也正是因为庄思颜,凌天成无法对他和颜悦色。
然而不管之前怎样,现在这个人为了救他的婉妃,已经半身不遂地瘫在这里,生死未卜,前程更不必说,他心里那点过节还是微微放下了一些。
等着太监出去以后,凌天成才对他说:“叶将军不用担心,太医会尽力诊治,就算是以后真的好不起来,朝廷也会养着你一辈子,不影响你正常娶妻生子。”
他这么一说,叶元裴的眼都瞪成牛眼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凌天成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这么看着皇上,可能有些大不敬,才忙着把头转开,心说:“这夫妻俩还真有默契,都要来给他说亲,只是凌天成更恨一些,连他废了都不放过。”
“皇上,我要真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娶了亲,也没办法生子吧,这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
凌天成脸色一凛,直言:“你是大盛朝的将军,为国而战才会成这样,大盛朝的女人们甘愿侍候你一辈子的。”
大盛朝的女人们是不是甘愿,叶元裴不知道,但就眼前这家伙,他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是人家不甘愿,估计他也得把人家整甘愿了。
想想古代的女人还真是可怜,命运完全不在自己的手里,往小了说在父亲手里,往大了说,就在皇上的手里,就算是皇室公主都不能例外。
庄思颜就是这种制度的牺牲品,然而现在她却已经习以为常。
每每想到这些,叶元裴都为她感到不值。
他恍神的功夫,凌天成已经起身:“叶将军好好养着吧,朕明日就招集诸位大臣商议此事。”
“嗳……别啊皇上,好歹等我定下来再说,我现在还爬在这里,动都不能动一下,万一没治好,再挂了,那不是让人一过门就守寡,这对大臣也不好吧,没准还恼您呢。”
他说的恳切,急着去拦凌天成成,差点没从床榻上一头栽下去,总算是把这冷血帝王打动了一点,答应缓上几日。
到凌天成走后,叶元裴算是真困了。
跟他说话可比跟庄思颜说话累的多,两人的想法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也很难沟通。
用凌天成的想法,这事如果换成别人,早就感恩戴德的下跪磕头,别说是抗旨拒绝了,就是他用讯问的语气,也没有人会反对。
而叶元裴,竟然不为自己考虑,开口闭口就是人家姑娘家。
那些大盛朝的姑娘从来都是打小从父,婚后从夫,哪有那么多想法?
这是皇上指婚,别说是嫁给一个将军,就算是叶元裴什么职位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残障人士,如果皇上要她们嫁过去,还不是得尽心尽力扶持夫家?
他一路想,一路走,临到轩殿时,突然心思一动,好像体会到了什么。
他的颜儿只所以愿意跟叶元裴走的近,是不是也因为他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