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拿自己的剑,发现重如千斤,差点把他的手臂都坠断了。
回头一想,进宫去也是不能带兵器的,到时候还要放在宫门口保管,不如不带了。
压了好几天的雪,不知什么时候终于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成片的,像棉絮一样的雪花轻轻从空中飘落,没多大功夫就给地面铺了一层白。
空气更冷了,呵气成霜。
街上的行人却不见少,仍然各自忙碌着他们的事情,有内个调皮的孩子,正在雪地里踩印玩,路边留了好多形状,哩哩啦啦弄了很长一串。
青然从那些脚印上走过去,有几个孩子就不太满意了,转头看他问:“喂,路那么宽,你为什么要踩我们的花?”
青然便也回头。
他突然从那些孩子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脸陌生又熟悉,好像很多年前的自己,稚嫩又倔强,明明很弱,却装的很强。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很喜欢下雪,每次下雪天,都会跟着小伙们一起出来打雪仗玩。
后来家不知道怎么就破了,父母死了,他跟着众人流浪。
再后来走南闯北,然后跟着不同的人,混不同的生活,不知怎么的就来了京城……
过去的事,如雪花一样,纷纷落落到他的眼前,成了白茫茫一片。
青然想,真是奇怪,今天怎么会想起这些?
他摇了一下头,听到自己的脖子好像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不过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往宫门口走
去。
那里早有轩殿的人在等着他,一看到人进来,直接往里带去。
青然跟着庄思颜很久,除了那段最苦的日子,凌天成不在京中,他们扮成宫女,躲在轩殿的后院进而保护她,其它时间并未来过此处。
不过宫里的情况好像也跟外面一样,十年如一日 ,总也不会变化。
他来时竟然有种,又回到当初的感觉,到处都是恍恍乱乱,人影浮动。
他悄声问身边的太监:“是不是皇贵妃娘娘又有什么危险了?”
那小太监没说话,只是转头很奇怪地看他一眼。
青然就觉得他的那个眼神,好像对自己暗示了什么。
轩殿的地上也落了一层雪,但因为有内务府一直在打扫,所以路面还是很干净的。
青然从外面进来,走上去就在路上留下了湿湿的脚印。
他看了眼自己的脚尖,想:“小玲不知怎样了,她怎么没出来接自己呢?”
轩殿偏殿门口早就站了一圈的人。
凌天成和庄思颜在首位,身边除了宫女太监,还有米怀安和他的师父。
青然到了之后,脑子从算从那一大堆的乱事里醒了一些。
见到皇上自然要行礼,他急走两步,上前本来是要跪下去的,可膝盖刚一曲下去,整个就像塌了一样,直接往下全。
没等庄思颜他们反应过来,米师父却一步垮了过去。
他伸手抓住青然的手臂,另一只手从他后面一拖,已经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
随后急急吩咐身后的人说:“快,抬架软榻过来。”
所有人都慌了,尤其是小玲,她手忙脚乱地转到内室,看到已经有太监抬了软榻,自己又急急出来。
忘了还有凌天成和庄思颜在,急着往青然扑去。
被米师父一把挡开:“这位姑娘,请你站开一点。”
小玲声音发干,语句好像卡到了嗓子眼,好一会儿才问:“他……他怎么了?”
米师父没有回她,把青然安置到软榻上之后,才急着去回凌天成他们:“这个人已经不行了,现在要尽快准备一个大缸,把他放进去。”
庄思颜问:“要大缸做什么?”
好像又突然发现话里不对,赶紧又问:“你刚说什么,他不行了?不行是什么意思?”
米师父道:“他内里的脏器,血都被母虫吃光了,现在就剩这个躯壳还在,我们要尽快,趁着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把他身体里的毒虫煮出来,那样,就可以把其它的毒虫都引出来。”
这种话,换到任何一个场合说,都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饶是庄思颜平时很有主意,到了此刻,也一下子头脑发懵。
至少他们看到的青然,还是个活人,见到他们还会行礼,他只是看上去虚弱一些罢了,怎么就像他说的那样,就成了一个死人?
凌天成侧目看她 ,见她不说话,已猜到什么情形,马上叫着李福:“快去,准备大缸,柴,还有,把太医院的人全部叫过来。”
然后又问米师父:“会用到草药吧,现在您开药方,朕让人马上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