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近处的宫女和太监全部吓坏了,一切往后退去。
可那虫子刚一碰到缸沿,马上又缩了回去,因为缸沿的温度要比水温更高,它还是贪图里面的享受。
青然整个人都沉入了缸底,再看不到半点影子,而此时缺里的药汤,已经冒着非常大的热气。
浓重的药味在空气里弥漫,非常呛人,闻一下都觉得要学过气去。
软趴趴的凌甜甜,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大概就受药的刺激,开始张着嘴哭了起来。
不过他的哭声实在是弱,张大的嘴巴里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只是干嚎而已。
庄思颜原先的注意力都在缸里,此时看到凌甜甜这样,胸口一下子就揪紧了,她也顾不得外面雪大,急着把他抱到米师父面前:“师父,你看他……”
没等米师父说话,大张的凌甜甜的嘴里,就爬出一条暗红色的虫子,要比缸里的那条小很多,但也是通体发红的。
庄思颜差点失手把凌甜甜扔了。
那虫子实在及恶心了,尤其是从人的嘴里爬出来。
她眼里都是惊恐,看着那虫子爬出来后,很快落在地上,然后往缸边爬去。
缸此时烧的很热,想爬进去并不容易,米怀安就拿了一根竹竿,给它借了把力,很快把虫子弄了进去。
已经哭到快窒息的凌甜甜,此时小脸干巴巴的,仍然是没精神,仍然在哭。
但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了。
因为数
不清的虫子,从不同的人嘴里爬出来,都在往缺里而去。
米怀安忙的要死,忙了这边,忙那边,把每一个争相往缺里进的虫子都挑进去。
而那边米师父已经给虫子出来的人服药。
大概那药真的很难喝,所以凌甜甜极度不配合,本来正大张着嘴无声的哭,药一到嘴边,他立刻就闭了起来,开始摇头。
一勺药就这么给他弄的撒了出去。
大人们还好一些,基本都喝了下去,庄思颜趁着凌天成喂凌甜甜的时候,也把药喝了。
可药下去没多久,新的一轮难受就来了。
肚子重新疼了起来,虽然没有第一次喝格安的药那么疼,但也够呛,而且每个人边疼边吐,好像吃坏了肚子那样。
一时间轩殿之内,哀声便气,有些胆心害怕的,干脆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已经没人去注意药缸里的情形,个个自顾不暇。
有人弯腰大吐,有人则看着地上往前爬的虫子,吓的直接把自己又翻倒在地。
庄思颜和凌天成则忙着照顾凌甜甜,而且她自己本身也受毒虫折磨,此时难受的要死。
米师父和米怀安一边忙着给人喂药,一边又要把毒虫全部弄到缸里去。
没人注意到小玲进了内殿。
她嘴里那条虫子也出来了,且喝了药,也吐过了。
此时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样,一点力都使不出来,但是头脑还是清晰的。
她扶着廊柱子里去,一点点扶着墙走到书案旁边。
看到了庄思颜平时写字的地方,自己就也展开纸,铺好了,然后一笔一划在上面写字。
她写的非常慢,一方面因为自己的身体刚刚受过毒虫的折磨,不堪重负,另一方面也因为她认字并不多,能写出来的更少。
这么想着写着,也化了不少功夫。
等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小玲看着那张纸小了。
“青然,活着时候我们终究是没在一起,那就死了在一起吧,来世也可以早些遇见,不要再经历这等恶心遭心的事。”
她轻轻说,是对青然,也是对自己。
然后拿着纸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重新换过衣服,又把自己的脸面收拾干净,然后扯了一条白绞。
到庄思颜他们发现小玲不见时,找到她的房间,人早就死透了,身上已经被疼天的冷风吹的没一点温度,整个人都像冰一样寒。
那张压在桌子上的纸,也被风吹到了地上。
白纸黑纸结束了她的一生。
这件事给庄思颜的打击非常重,毒解了以后,所有人都渐渐恢复正常了,连凌甜甜都开始吃饭,变了活泼起来。
而她,却病了,而且病的特别严重,一病不起的那种。
她常常做梦,梦里会出现过去跟青然他们一起,在锦城,在罗和城,还有很多地方。
他好像还没死,还是活着的样子,有时很贴心,有时又特别欠揍。
庄思颜每每从梦里惊醒,都会一脸泪水,看着窗外被冬天笼罩的天空大地,会想到那日的大火,以及在火里渐渐不见的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