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是她一手提起来的,又亲手带着去过西域,跟安格对过战,虽然仗没打的怎样,但是双方都还是很认同彼此的能力。
而且那件事后,白恒一路平步青云,这都跟庄思颜有直接的关系。
他以前都是很感恩的,就算是有违凌天成的事,他也会私下里跟庄思颜通个信儿。
可今日两人从紫辰殿,快聊到了宫门口,他所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我跟你没那么熟,什么也不想跟你说。”
庄思颜多敏感的人,听话听音,从两人在紫辰殿搭上话,就已经感觉到了,拖到现在问他,就是想从他嘴里多套点消息。
现在也问的差不多了,就直接说了疑问。
白恒怔在那里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又不是傻,只不过套路没有庄思颜那么深而已。
她问话的时候 ,他可能还反应不过来里面很多的细节,可说到现在,点了正题,自己怎么还能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干巴巴地扯了一个理由出来:“您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跟从前……”
庄思颜“呵呵”笑了几声:“白将军你可真有意思,我以前也是皇贵妃呀,没见你对我这么防的,从皇贵妃到皇后不过就一级,你看理的吗?”
好吧,这一句白恒又没领会其中深意,还想试着为自己解释,结果庄思颜一步到位问他:“是不是在北疆发生了什么事?”
白怔刚到嘴边的话,瞬间刹车,目光都不敢与她对视,垂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已经扯开了一个口,后面的路也都铺好了。
庄思颜见他不走,干脆自己也停下来,看着他问:“白将军,北蛮天高地远,部落又多,连皇上在那里,都会被人暗算,你在那儿出点什么事,也是正常的,但无论有什么事,你依然是咱们大盛朝的将军,是皇上的爱将,还是我的朋友,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把白恒的眼皮一下子抬了起来。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庄思颜:“娘娘使不得,白恒不值得您信任。”
庄思颜十分认真地说:“交什么样的朋友,朋友值不值得我信任,我自有分寸,当初但徐宁把你介绍给我时,我就决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她略顿了一下,把声音放缓道:“不过大盛朝有些规矩制度,还真是恼人,男女授受不亲,就得离的远点,走的近了人们就要说闲话。
还好我有这层身份在,皇上也宽容,才让我们一直相处很好。
如今你从北疆回来,去时是我好好的一个朋友,回来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白将军,我这心里也很难受啊!”
并非完全表演,但这种深情倾诉,痛失我友的话确实有很大注水的成份。
说到底,白恒跟她虽好,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跟叶元裴这样的还是不同的。
她只是想知道北疆那里发生了何事?
白恒已经暴露很多了,他就是在维护邱纲,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呢?
宫门就在眼前,白恒实在回不上她的话。
一个大将军,堂堂七尺男儿,被庄思颜的话弄的坐立不安,跟她站在一
处都觉得如芒在背。
亦不敢看她,目光来回到雪地里躲闪,最后便找到了宫门,急慌慌地要走:“皇后娘娘,看这天色,好似又要下雪,外面冷,您还是先回去吧,感谢您来送臣,臣先告退。”
庄思颜站在原处没动,看着他往宫门口走,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她脸上刚才装出来的真诚,像是被冷风冻住了,半天没动一下,只有眼神在宫门口睃巡了几圈。
李福年老体衰,担着在雪地里摔倒的风险,小跑步过来:“皇后娘娘,皇上让奴才过来看看您……”
庄思颜:“这就回了,没什么事。”
李福“哦”了一声。
一路跑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倒过来,又要赶回去,而且庄思颜走路特快,他走的慢就可能会跟丢,这就不太好了。
所以尽着全力往前走,大冷天的生生跑出了一头汗。
到庄思颜进到紫辰殿里面,他才靠着门口,化了半分钟的时间把那口气倒回来。
深深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而伺候的皇上皇后都还年轻,以后要是常跟着他们这样跑,没准哪天自己就得累死过去,还是尽早找个接班人吧。
他胡乱地想了几个人出来,自己觉得挺满意的,过去也有意送到了凌天成面前几次。
可是皇上似乎都不太满意,已经习惯了叫他。
话说回来了,世间服老的又有几人?
凌天成对他的肯定,也给李福一个在后宫独一无二的权利,那些宫女太监,哪个见了他不得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大总管”。
要真的就这样不做了,告老还乡,他还有什么呢?
一个奴才,终其一生,都是伺候自己的主子,就希望哪天,自己死也死在这宫里头,弄个誓死效忠,而不是像别的老人那样,缠绵病榻,死的窝窝囊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