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烟尘弥漫巨兽嘶吼声中,眼看李涧跟阿贤就要被大象乱足跺成人浆渣渣时,只见一白衣人纵跃而至,双手轻轻松松的抓起两人,窜上其中一头大象的背上,跟着跳上大树。鞭炮声中,大象漫无目标狂奔,转眼间已跑得不知去向。
白衣人自言自语起来:『这两个小子如何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点意思。不过全象宴这下子没得瞧了,可佐佐木那边还是得先应付一下。』言罢有些着恼的看了看此时已经完全吓傻轰呆加上脸色惨白了的李涧跟阿贤,刚刚被白衣人拎着跃上大树然后看着背大象奔驰践踏而过,两少年心脏蹦蹦乱跳,之前自然无法想象大象群奔是这种威势,单纯只是想把大象吓跑。正发楞间白衣人突涌身往下一纵,两人又同时大叫一声,白衣人皱了皱眉头,李涧跟阿贤觉得脸颊一麻,再也说不出话来。白衣人笑道:『你们今晚闹腾的也够了,先安静一会儿!』说罢便朝城南大步迅捷走去,每步之间彷佛相距了三、四丈,两人不敢乱动,只觉得疾风刮脸,风声凛冽,似乎是比骑马还快,而这白衣人提着两个少年却是不费吹灰之力,李涧狂喜,心想走运了,他知道这个白衣人是个高人,他一直在找寻拜师的对象。遮莫奔出了个三柱香的时间,两人鼻端已经传来海畔的味道,阿贤正想这大半夜的此人到这闽江上的万寿桥要做甚!白衣人彷佛听到了他的疑问,淡淡道:『我与故旧在此有约,完事后再来审你们两个顽童。』说罢便将两人随手一抛,丢在桥头,两人的唉呦声只是在心里,喉头出不来声音。阿贤落地站起后举步想开溜,刚跨出一大步便觉得嗤声一响,腰间一麻,定格在那里,李涧本来也没想跑,便好奇的看向白衣人,白衣人奇道:『你如何不跑?』李涧突觉得脸颊一松,不觉开口回道:『前辈刚救过我们,未曾答谢,不敢自去!』白衣人似是有些意外,上上下下看了李涧一回:『等会不要动不要说话,以免自误!』
此时台风刚过,后续的西南气流尚未到来,月光明亮皎洁,把桥上的石板照的莹莹晶晶,微微反光。这万寿桥桥长百七十丈,是福州往南跨越闽江的要道,照理说桥上这时间应该是杳无人迹才对,不多时远处却跺跺跺地传来脚步声,李涧转身望去,远处挺胸走来三人。这三人服装一看就不像中土人士,李涧知道这三人应该是来自东方海上的倭人,走近后看得见他们头发树短髻,头顶前半部分剃光,目光严肃坚定,衣着整洁宽松,左腰间斜插着两柄一长一短的刀,三人停下来后右手搭在长刀刀柄上,同时对白衣人鞠躬作礼,白衣人似乎熟知对方礼节,也如样做礼响应,李涧心想这些看起来像是倭人里的高档人士,也不自主的微弯腰跟着回了个礼。
李涧之前也在远芳楼招呼过一些倭人,大部分是面目狰狞衣物褴褛,动不动就拔刀相向的奥客居多,虽然付钱时经常大方地用称之为小判的小片黄金,指定要找回铜钱,掌柜的倒也满意。这三人看起来却是大不相同,衣衫整洁,一过来便彬彬有礼的鞠了个大躬,应该不是来跟白衣人打架的吧?李涧微微有些失望。又寻思道如果打起来,三打一我要不要帮这白衣人,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得白衣人与倭人的头头已经用倭语谈了起来。
白衣人道:『佐々木さん、遠きところよりこうじ様なりき。』佐佐木兄,您远来辛苦了。佐佐木回道:『こなたこそ、泉州まで越したまへげにかたじけなくさうらふ。』您也是专程到泉州来,衷心感谢!(注一)
李涧自然是半句也听不懂,只是这一来他对白衣人又更好奇了,怎么连倭人的话都会说,白衣人跟这倭人一谈便说了好长的时间,李涧本想大胆的找个空档插个话,不过看另外两个倭人站的笔直,眼睛望向前,一副人不在场完全听不见的样子,他也识相的闭上嘴巴一样干等着。
佐佐木續說道:『足利將軍の要望は先ほど聞こえし通りなれば、何卒大明の皇帝陛下に伝へたまへ。』希望您可以将足利将军(注二)的期望传达给大明朝的皇帝。
白衣人道:『微力なれど、せらるる限り伝へせらるるやうにたてまつる。』我自会尽我棉薄之力来传达这个讯息。
佐佐木深深一鞠躬道:『ご協力を心より感謝申し上ぐ。さるほどに、国事は以上なり。』真心感谢您的协助,以上是国事。
佐佐木对此次的碰面期待已久,特别是要碰面的人在大明号称是江南第一剑的神膺门掌门李鸿渊,佐佐木走在万寿桥上时想起足利将军在交代此次任务时提起的神情:
『佐佐木君,日本跟中国有正式的国交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自宽平六年(公元894年)遣唐使废止以来,双方就不再有大规模的官式往来,说到底元朝也不算是汉人的正统政权,加上元寇袭来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朝中有些大臣脑筋很不清楚还要搞对抗。中原毕竟人多,有些物事咱们也没有,好比说这个铜钱吧,我们铸的为啥就不好使呢?生丝那是更不用说了,没了这丝,我们武士的衣服都不知道拿甚么来做。大明统一中原后遣使告诸国,倒也没把我们忘记。可你看看,我十六岁亲政,搞到三十四岁才把这该死的南朝统一了,后小松天皇这屁孩啥都没做,日本的天下一统倒算是他天皇的功绩?这天皇每天没正事干,退位后还要号称治天可以继续当“上皇“?装神弄鬼的,你如果像洪武帝一样,未发个一兵一卒,便让高丽李成桂(注三)取大位建了个嘲鲜国,那我就服你。这是天下大势所趋吶!但其实也是国力使然,明朝打北方的蒙古人,动不动就发二十万兵马,这些兵力往东北一指,那高丽那担得住,要立个王那还不是一纸诏书的事。我现在要出个一万兵马还要准备个半年,说是日本三岛的天下一统也是个空壳子,赶那天那个诸侯收成好些后,他也要来个上京(京都)与我争天下!』
『主上,我看把这些守护大名都该集中到京都来住,就不会搞鬼了。(注四)』
足利眼睛一亮,颔首:『说得好,我为了跟大明往来,五年前便辞掉了这捞什子的太政大臣,已经不算是后小松天皇的臣下了(注五),只是跟大明这根线还接不上,你这次去见见李鸿渊,我已经让人连络他到泉州见你了。虽说咱们需要大明皇帝来压一压后小松这小子,也不能让人家小觑了,一切小心在意。』
他收回思緒,眼睛射出熾熱的光芒望向李鴻淵,跟著說道:『十年前はあたらしくも李さんの剣術を拝見せられねば、一度ご指導願ひせられざらむや?』十年前沒能親眼拜見您的劍法,不知您可否指教我一下呢?
这时佐佐木带来的两人早已乖觉地退到五丈开外,中间空出一大段距离来,虽说这场比剑应该不致于性命相搏,但刀剑无眼,旁边看的人其实比在场的人紧张!李鸿渊也听过这位来自东瀛三岛的出色剑师,室町幕府的首席剑客,李鸿渊十年前远游东瀛时曾在京都跟足利义满的武士们比试过一番,对倭人的刀法印象深刻,虽说比武定分得出高下,总是远来是客,不好压过主人太多,只有意思意思点到为止。到后来引出义持(足利义满之子)硬要跟自己过招,最后只好当机立断,催动内力削断了他的刀,之后义持面子大失,从此在对大明的立场上站到了乃父的对立面,这是意外中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