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从玉镜城出发到现在,他每晚都会到自己的房里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一直假寐。而他只是静静的,不打扰到她。他也不会靠近,只是坐在椅子上,有时一两个时辰,有时便是坐至天明。她有时都很想起身问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但,往往只能作罢。问了,有何用?他或许只是关心她而已。
只是关心吗?谁也不知道那双黑耀石般眼睛的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是啊,男女授受不亲。慕瑟只有松手,让她从他手中离去。
“夜深了,你也该回房休息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有股莫名的烦躁,慕瑟欲言又止的神情,略微带红的眼眸,都令她的心情再度烦躁几分。
“那你好好休息吧。”慕瑟最终没有多说什么,替她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回房了。
镜若雪摇摇头,想把这烦闷的情绪给甩出去,但终究没用。起身步至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马上就要满月了吗。”轻微的感叹,不自觉地溢出口。苦涩地笑笑,今晚的自己是怎么了?竟有些感伤起来?
再披了件袍子,便从窗口翻身出去了。
才走了数步远,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细微的萧声。
在苗疆,苗人的乐器一般都是芦笙,花鼓之类的。甚少有人会中原乐器。想来吹萧的人定不是苗人吧。
吹萧人那纯白色的衣衫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显得是那么的高贵,典雅。乌黑的发束于脑后,衬得白衫主人的脸越发苍白。属于女人家细细的眉下,琥珀色的丹凤眼中透出些许愁丝。这样的他,让人想要分担他的忧愁。
听着那熟悉的萧声,女子轻启朱唇。
“犹惊残梦,镜花水月,只道缘尽空。”听得镜若雪的浅唱低吟,玄羿侧身看向她,并未停下,只是继续吹萧,等待她的歌颂。
“望断秋尽,惜秋复始,只是倚干阑。梦回愁深,离人陌,故人不复,惘当时。两情长久,岂朝暮。”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
“镜师姐!”玄羿抱拳,“想不到镜师姐竟有如此天籁般的嗓音。”清新淡雅,带点些微的伤感,刚好把曲中的惆怅显现得淋漓尽致。
“是你萧吹得好,这首《离人》本是古琴伴奏,你竟能改成萧来演奏,真是才华横溢。”镜若雪笑笑,这首《离人》本是她父亲以琴所著。
“呵呵,镜师姐谱的词也甚是微妙。”玄羿是偶然听得镜煜演奏此曲,甚是喜欢,便自己改用萧来演奏,不想镜若雪竟早已谱好了词。
“不是的,这是我母亲所谱。她怕我父亲日后负她,便把词谱上,好让他时时都记着。”
如有违誓,生,众叛亲离。死,鸢鹰噬骨。这是何等的壮丽?年少时的她,从柳凝湘那儿听来自己父母当年的故事时,就惊呆了,那是多么的动人呵。她甚至从柳凝湘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羡慕。这样的誓言,这样的故事,虽不是曲折惊险,却能打动每一个女子对爱情的向往。
“哦,那师娘真是多心了。”玄羿不置可否,就师父师娘现在神仙眷侣般的日子都早已羡煞旁人了,师父又怎会负她呢?
“你这么晚了就是来吹萧的?”镜若雪也不与他争辩。女子的心思,男人永远不懂。
女子亦柔亦刚,但最怕的却是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她们要走好每一步,避免自己受伤。
“我觉得自己睡得久了,便起来散散心。”他本就是浅眠的人,又昏睡了那么久,也就不想再睡了。
“凤焱草是在玄武手上?”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实是不自在。
“没有,是由拜月的祭司掌管着的,而拜月总坛在雷山上,四面由那四人守护着的。”玄羿想到玄武,就想起了今日下午之事。“白日里,玄羿对镜师姐多有得罪,还望师姐谅解,并感谢师姐的相救。”
“你还记着这事?”镜若雪实在不知玄羿还在懊恼这事,只是笑笑。
“好了,我回去休息了,明儿个还得上雷山呢,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玄羿恭敬地回答,看着那绯色身影的远去,微微叹息。
她……果然不记得了吗?
全寨的欢腾,唢呐、芦笙齐鸣,一个个的苗人挑着水,进了自家屋子。脸上的笑容渲染着每一个人。好象他们永远没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哇!他们在干什么?”薛蓝儿开始蹦蹦跳跳起来,这样的场景,她很难站得住脚的。
“你慢点,我们可不是来玩的。”镜若雪拉住她的衣领,不让她给蹦没了影儿。薛蓝儿是属于典型的外向性格,一有什么好玩的,热闹的,就会跟着别人跑了,完全没大脑似的。
“呵呵,就是啊,薛师姐,我们可是到了玄武的地盘了。凡事得小心行事才行。”听见被自己的师弟唠叨,薛蓝儿撇撇嘴,只好作罢。
只是她很好奇,这一路上,慕瑟显然安静得诡异。
“你们看!”玄羿指着那些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苗人惊呼。
走出自家屋子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近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里穿着素白的衣服向南方走去。像是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们一样。已经是傍晚了,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些人全部出动吗?
四人尾随着这群浩浩荡荡的人,走到了个非常空旷的地方。
空地前方设有一座高台,而高台前方的两个火坛已经烧得正旺了,只是那火苗的颜色……为什么红得那么妖艳?
然后……素白的一群人,开始匍匐在地上,口里念着什么,似在祈祷。
夜幕降临,咏诵的声音越发嘹亮、清晰。
“尊贵的月神啊!请赐我和平与安宁。尊贵的月神啊!请赐我远离病魔。尊贵的月神啊!请您降临,展现您的神力。”天上的月亮还缺着一角,在那里忽暗忽明的闪动。
“那就是玄武?”终于,慕瑟还是开口了,而薛蓝儿也不放弃机会地开始讥讽他。“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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