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岛,四周是湛蓝湛蓝的海水,一望无际的大海,每天只能看到海鸟和海浪。
莫璃被带进一个大大的房子里,比苏家的宅子要大好几倍,高高的铁门上写着“残生”,上面缠着一层层的电网,像一座监狱。
“欢迎来到‘残生’。”宽大的办公后面坐着一个男人,三十多岁,和蔼的对着她微笑。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俯下身子看着莫璃的眼睛。
“莫璃……”莫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没有一丝的惧怕。
“哦,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可是,从今天起,你就没有名字了哦,你只是个编号。孩子,如果,你想要回这个名字,就要从这里活着出去,明白吗。”
莫璃觉得男人很温柔,她很想念苏瑾夜,她想要回去。
*
莫璃被一个女人带着走在长长地走道上,两边是一个个关着的铁门,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四周很安静,安静的只听见女人高高低低的高跟鞋声。
“从今天起,你的编号是7425,来到这,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下去。”
女人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莫璃看着缓缓打开的铁门,还不知道在她面前展开的,将是另一个人生。
莫璃轻轻的走进去,屋子很宽敞,有四张床,是并排放的,有一个洗手间,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窗,剩下的就是四面冷冷的墙壁。
“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你将会有三个同伴,是同伴也会是敌人,因为这间屋子,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
莫璃猛地转过头,虽然是小小的年纪,可是却对死亡特别的敏感,这里的气息太安静太肮脏,感觉像一个坟墓,没有窗,却有冷风灌进来,一丝丝的渗进毛孔,鸡皮疙瘩密密的布满手臂。
“不要这样看我,你们被送进来时,命运就是这样,死,或者生。”
女人看惯了这样的场景,这个地方叫做‘残生’只是因为,从这里出去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完整的人生,因为他们将一生伴着恐惧、杀戮、争夺、和背叛。他们会变的冷漠而嗜血,失去对任何人的信任,失去爱人的权利,像一个傀儡一般只忠于他们的主人,直到生命的终结。
可是,今天她竟不敢直视这个孩子的眼睛,单纯而无欲无求,这样的孩子,到这里,也许只有一条路吧。
“你们四个都是海家送进来的,最终也只能有一个人回到海家。如果,不是你,你就将永远留在这,成为一缕孤魂。”
女人将床边的衣服递给莫璃,示意她穿上。
这是莫璃记事以来第一次这样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她显得有些犹豫。
“这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人和野兽。”女人的声音很冷,但却有着淡淡的劝慰。
莫璃转过头,一把脱下了身上的长裙,背心,内裤。拿起床上的衣物穿上,是背心和一条亚麻的裤子。直到穿好衣服再次面对那个女人,莫璃的指尖都还在颤抖,可是却仍旧高高昂着头,眼神高傲而明亮。
女人看着那个的挺得直直的身体,发现这个孩子,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坚强。
*
和莫璃住在同一个屋子的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一个男孩长的很漂亮,一头栗色的短发,眼睛狭长微微下垂,显得很妩媚,莫璃猜测,他大约十三岁,他的编号是7433……另一个男孩大约和他同岁,利落的短发,星眸剑眉,脸上的线条刚强而硬朗,他的编号是7414。那个女孩大约十五岁,短发,眼窝很深、皮肤雪白,身材高挑,长的很漂亮,她的编号是7453
三个孩子进屋都迅速的打量了一下他们的‘新伙伴’,但是显然没有人表示欢迎,脸上更多的是一种冷漠,好像谁出现在这里都是一种必然。
莫璃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床头,背靠着墙,安静的看着他们。
女孩睡在靠门的位置,进门后就径直倒在了床上,身体挺直,两手平放在胸前,莫璃觉得她像一具尸体,僵硬但是却充满防备。
7433睡在那个女孩的旁边,他看了一眼莫璃,挑了挑了弯眉,好像冲着她笑了一下,可是还没等莫璃回应,那个笑容就消失了,迅速的好像只是莫璃的错觉。
然后的一张床是7414,他看起来很疲惫,一头倒在了床上,随后的就响起了细微的鼾声,这个声音在这个死寂的房间显得很突兀。
她的床在最边上,这些都是标准的单人床,硬而且冰冷。床尾是一床薄薄的被子。
莫璃默默地看着三个人在床上慢慢的入睡,也慢慢的躺了下来,他们的房间都没有灯,似乎这些人回到这里就是洗澡然后睡觉。这个地方很诡异,可是莫璃已经从那些人和她说的话中慢慢的拼凑了些信息。
他们都是苏家送来的,他们在这里要接受很多训练,四个人中最终可以出去的只有一个人,而剩下的三个,都必须死。
莫璃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到了这样的环境,她并没有显得很慌张,虽然才十二岁,可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早就学会了随遇而安,院长告诉过他们,作为一个孤儿,就要学会自己生存,什么都不依靠,在哪里,都要想一颗野草一般,坚韧而顽强。
慢慢的翻了一个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里特别的响,她感觉到了饥饿,可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在孤儿院,每个人的食物分量都是固定的,她常常吃不饱,可是却不能再要,于是就这样慢慢的习惯了夜晚饥饿的感觉。莫璃有时奇异的觉得,这种饥饿感,可以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莫璃渐渐的在这种熟悉的饥饿感中入睡,长长地羽翅般的睫毛覆盖住眼睛。当意识渐渐被黑暗吞没的时候,莫璃好像看到了那片向日葵,金黄的向着太阳生长,骄傲着承接雨露光泽,还有站在向日葵中美丽的孩子。
她慢慢的扶上胸口的项链,用力的告诉自己:莫璃,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早晨,莫璃被轻微的翻身声吵醒,她一向浅眠,到了这种环境就会有些防备。那个女人出现在门口时,莫璃已经坐在床上等待了,莫璃觉得自己最擅长的似乎就是等待,从很小就开始,等待着妈妈来找她,等待着有人领养她,这种等待使莫璃变得安静而又沉稳。
“跟我来。”
莫璃跟着女人走在长长地走廊,从屋子陆陆续续的走出十几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他们有的很惊恐的大量身边的人,有的很安静看不出情绪,有人面容冷峻,这些人使得莫璃产生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欢迎大家来到‘残生’”女人带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厅,有一排排的椅子,他们按顺序坐好,就见到了一个穿着迷彩的男人,男人很健壮,胳膊有大块的肌肉,手背在身后,两脚开立的站着,看起来庄重而严肃。
“这里,将是你们成长的地方,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有名字,有亲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只是野兽!你们,将接受一系列的训练,使你们变得更强大,坚不可摧。你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拥有奇异骨骼的孩子,所以,不要怀疑你们的能力。现在,看看你们身边的人,你们,不是朋友,不是同伴。你们,是敌人,总有一天,你们将要刀戎相见,不过在这之前,记住这里教给你们的!来到这,你们,只能有一个信念,就是,活下去!”
男人的声音很冷,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与冷酷,莫璃身边的一个女孩已经恐惧的瑟瑟发抖了,男人冰冷的眼睛扫过来,看见惊恐的女孩,慢慢的走了过来,靴子一步步的踏在地上,在空荡的大厅形成一声声诡异的回声,莫璃感觉危险的逼近,她努力的挺直身子,神经绷得紧紧地,孩子好像都感到了低沉的气压,紧张的憋住呼吸,莫璃听见自己心脏鼓噪的声音,随着靴子的接近,越来越大。
“你,在发抖?”男人站到莫璃的旁边,声音是冷漠的低柔。
“啊!!!!”男人一把抓起莫璃身边的女孩,女孩发出尖锐的叫声,凄厉充满惊恐,划破了沉寂的空气。
“不要被恐惧杀死,这是我第一个要告诉你们的。”男人用力的见女孩甩在地上,坚硬的皮靴踩在女孩纤细的手指上。
女孩好像被吓坏了,只是大哭着,身体不可以抑制的颤抖,嘴里呜咽的不知在说什么。
“哭?眼泪帮不了你。”男人拔出挂在腰间的短刀,到很短,手柄很薄,可以隐秘的挂在腰上而不会被发现。
莫璃感觉短刀的影子划过眼角,“不!”
莫璃的手有血汹涌而出,像一朵娇艳的玫瑰在手中绽放,锥心的疼痛让莫璃几乎想尖叫。可是她死死的咬住唇,手仍旧用力的握着刀锋,尖尖的下巴高高的昂起,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男人,黝黑的眸子竟出现一丝嗜血的光芒。
男人似乎很惊讶,看着莫璃的眼睛被蛊惑了一般停住了。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欣赏你……”
男人慢慢的直起身,看着莫璃不屈的苍白的笑脸,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它,属于你了。”
莫璃用鲜红的手接过短刀,冷白的短刀立刻被染成了红色,血,顺着刀锋留下来,留下一条条血红色痕迹。
第一天,莫璃成了‘残生’第一个拥有武器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