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希却知道她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在转移那两个男人的注意力罢了,向那小丫头笑道“你退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了。呆会儿我们吃完自己走,也不用通报秦姑娘了。”
那小丫头如蒙大赦般微微一福便跑出亭子,竟是走得头也不回。
这一顿饭吃的人心神俱疲,尤其是胡畔和未希在这之前都受了不小的刺激。从玉人阁出来四人便各走各的,那兄弟二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看得站在大门口发呆的两个人心里一阵惆怅。
胡畔一路默默地跟着云石,自从那天在那破败的院墙外看过满院繁花后,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心里就会隐隐地痛起来。这种心疼和感情没有关系,或许云石经过那几天的事情后对她是有些不同了,她却并没有糊涂。
云石象是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一路上不疾不徐,一直走到城边的缘觉寺门口才停下来,转身望着胡畔。
“你现在住在这里了?”胡畔打量那不起眼的庙门。
云石笑道“繁华富贵之地,本就不适合出家人。”
胡畔盯着他“你真的是出家人么?”她往寺里走去,这缘觉寺香火冷清,一个香客也没有,寺中的僧人也象是都在睡觉,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风在游荡。“这边。”云石带着她穿过一个角门,进了一个柴门小院,“这是我现在的住处。”
胡畔在院中石墩上坐了抬头看他,开门见山地问“你的身世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恨有多苦我也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敢确定……你究竟想做什么?复仇?”
云石默然半晌,只微笑不语。
胡畔忽然问“你娘长的美吗?”
云石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起不相干的问题,却还是点头笑道“很美。”
“她人呢?”
“那年家中突遭变故时,娘刚好回家乡去了,现在她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他眼中并没有多少感情“当年我娘也并不常常在家里,她喜欢到处走,每年只有几天会停下来陪着我和爹。”
“……”这情况胡畔有些始料未及,医仙明明说她爱云石的父亲,她试探地问“你娘在嫁给你爹之前的经历,你知道么?”
云石看着她,清澈的目光渐渐象是笼了层看不穿的烟雾“你想说什么?”
胡畔怔了怔,忙着在心里组织语言,却听见云石平静地说“她的身世来历我不清楚,不过我也奇怪当年爹为什么突然从京里搬到乡下隐居起来,连官都不做了。更奇怪的是,家里出事时,她刚好不在。这些年来我师傅时常去老宅附近打探,从来没有一个那样女人出现过,她竟没有回去看过一眼……”
“你……恨她?”
“我很想念她。”云石笑道。
胡畔看着他的眼睛,看不透他这话是真是假,云石垂下眼笑道“你今天很怪,是有话想对我说么?”
胡畔咬了咬嘴唇“你放弃吧!”
“放弃什么?”云石扬起眉,象是不懂她的话。
“放弃你要做的事!如果你做了,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你相信我,如果你真的做了,你绝不会快乐的,最痛苦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云石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轻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胡畔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再也见不到的父母,再也回不去的从前,眼泪又涌了上来“有些东西,你忘不了它,是因为已经失去了。有些东西,你拥有它的时候你却并不知道,等到失去的时候,又怎么都忘不了。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为它伤心流泪,如果你真的尝过什么是悲伤,你就该知道那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那会是整整一生里的每时每刻。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往门外走。
云石的声音有些苦涩“你的话,我不懂。”
她回头看他“明天我带一个人来见你,你不要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