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仿佛死去了。
人在临死之时,什么也不知道。脑海里只有一种颜色,那是无边的黑暗。没有梦境,没有喧嚣,什么也看不真切,什么也听不见,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有人说,如果人长时间陷入这样的状态,身体的神经会时时检查自己的主人是不是死去了,它会抽动四肢,让人从黑暗里清醒过来。
但王小壮的身体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功能,仿佛神经也跟着一块死去了。
他什么也没剩下,只有那片黑暗。
但幸运的是,那片黑暗没有时间概念。他如果真的死了,他永远也感觉不到漫长。
第二天,邹城听闻到了第二个噩耗。他带着王小壮离开不久之后,秦少伟也阵亡了。和他一起阻击从警备司令部的增援之敌的其他八个弟兄,伤亡过半,秦少伟是被流弹击中了大腿,在周亮带人赶去支援的时候,他拉响了手榴弹和三个日本兵同归于尽了。
他以为他会死在冲锋的路上,但是直到死去,他都没能如愿以偿。
而这一仗,如果没有王小壮,主攻部队的伤亡绝对不止区区二十几人。如果没有秦少伟,日本人能抄他们的后路,把他们堵在门里。
他们两个,一个重伤,一个殉国。
如此惨重的代价,换来了一仓库的军械物资。光三八式就有一百多条,枪弹十万余发,掷弹筒二十多具,手榴弹三十几箱,各种医药、绷带更是堆满了张家围四号。
日本人在深山里被游击队拖得筋疲力竭,得知老窝被端,追下去的耐心瞬间蒸发。他们匆匆出山,坐车回城,一路上被游击队布设的地雷和冷枪打得狼狈不已。离着虔城远远地,就看见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邹城命令一根草也不要给日本人留下,带不走的全部烧掉。他们的仓库、警备司令部,驻军营房没有一处幸存,全部被付之一炬。
伪军们进城后,看见满地的尸体和被炸得焦黑的碉堡,纷纷两股打颤。他们都在庆幸没有留下来当炮灰,虽然在山里也苦,但是不会要命。
最显眼的,当然是那些手里还提着弹药箱,脑袋上纷纷被开了瓢的尸体,他们死不瞑目,怒睁双眼。
“收尸,固守!”日本人彻底没了脾气,他们现在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可是邹城并不轻易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在日本人进了城后,胡勇隔着几公里打光了他手里的炮弹,那股升腾而起的浓烟就是最好的参照物,炮弹一股脑地全飞向了日本人的脑袋上。日本人被炸了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邹城目击了炮击的全过程,但根本难解他心头之恨。王小壮如果没死就算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邹城发誓,这座城里的日本人统统要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独立营死得剩下最后一个人,他也要把他们手上的军旗夺过来,踩在脚底下。
张德贵在阴暗的密道里,守着昏迷了几天的王小壮,丝毫不肯让别人靠近。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双手不住地颤抖。邹城拿着两个馒头,递到了他的手上,张德贵木讷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城哥,是我不好。我如果枪法好的话,我就能帮他……城哥,王育才会不会死?会不会?”
邹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王小壮,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死?我们在一起枪林弹雨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弟兄,他都没死。以前他能在战壕上顶着三挺轻重机枪不紧不慢地射杀敌人,他有神仙护体,他死不了的。你看……”
邹城一边说,一边从王小壮的脖子下摸出了那块护身符,上面写着四个字“祥瑞御免”。
它曾经丢失过,在湖城,但是王小壮杀了中村隆一,然后把它抢回来了。邹城握着这个护身符,眼泪却掉下来了。他安慰张德贵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王小壮失血过多,至今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