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里,树生新绿,鲜花怒放,春风拂面,暖气和煦。
“转眼伯嗣离开月余,他此刻该是带领敦煌兵马往回赶了吧?”盖俊身处富平城外一座大营,日盼夜盼盖胤归来。傅燮与麴义各自募兵千人,已经先期出了。他如今不再是北地郡长史,而是别部司马,比千石,铜印黑绶。
整座大营中兵员堪堪满一千六百人,汉胡各占其半,这还是他抱着“兵贵精不贵多”的想法,不然人数只会更多,且每日都有数十人投奔于他。
因北地人口稀少,傅燮、麴义又带走两千人,他特意放出风声说不收北地人,然北地人并不答应,时有投军者。起先他硬下心肠一概拒绝,直到遇上两个人,一姓陈名彪,铁匠出身,甚有勇力,连关羽、鲍出都对他赞不绝口。另一人叫胡封,年岁不大,仅十七八上下,也是异常彪悍,稍加打磨,必是一员猛将。当盖俊得知他是董卓爱将李傕的外甥,非常惊讶,问其为何不去投奔舅舅,胡封答曰:“唯愿随盖射虎。”盖俊不由大为感叹。
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点不假,北地人见两人顺利进入大营,纷纷不干了,盖俊只好将征兵标准提高到一个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地步,就算如此,仍是被北地人混进来五十余人。
不夸张的说,经过盖俊精挑细选的士卒,个人能力不比边兵弱,甚至更好,只是纪律极差,特别是那八百先零羌。正好北地郡兵军侯杨昂有意相随,其人曾参加过十几年前平定西羌之乱,又久为军侯,也许他不是名将的料,但在安营扎寨、整训士卒等方面还是没问题的,省去了盖俊不少麻烦。
父亲盖勋答应给的装备在三日前到达,共有铁札甲、铁兜鍪千余具,马铠三百领,盾、刀、矛千余,良弓劲弩各八百张,箭矢以十万计,分数十乘大车运来。左冯翊紧邻凉、并边地,有拱卫西京长安之任,据说这些装备仅为武库的百之一、二,由此可知规模之宏大。
大帐之中,盖俊拷问卞秉军策,把卞秉问得愁眉不展,一身男扮女装的盖缭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笑话。此举全怪盖俊自己,他以前总是给盖缭讲些男扮女装的无聊肥皂故事。其实他也不想讲,谁让他肚子里的哪点干货都被小丫头掏空了,只能想起什么讲什么。现今盖缭胆子大到流窜军营,盖俊时常祈祷上苍,赶快让她找到如意郎君吧,他是管不了了。
鲍出举步进帐,抱拳道:“盖射虎,营外来了一列马队。”
“多少人?”盖俊问道。能被称作马队的,人数绝不会少了。
“二百余。”
盖俊听得一脸诧异,投军之人多是独行者,也有三五成群结伴而来的,多者不过数十人,像这样二百多人一起来还是头一遭碰到,心道:“莫不又是哪股马匪从良了?”前几天凉州安定郡最有名的马匪杨寿,诨号杨大胡子,解散部曲,领着数十名亲信前来。他这人风评在匪类里边还算可以,因此盖俊也就将他收入麾下。
郭锐又道:“那领之人叫马寿成,说是长史故人。”
“故人?马寿成、马寿成……”盖俊念叨好几遍才反应过来,马寿成不就是马腾吗,他怎么来了?他若受我驱使,异日还怎么成为凉州叛匪头子?唉,来得越久,影响历史就越深刻,如今颇有面目全非之感!想到这里,盖俊一跃而起,快步行向营寨辕门,远远望见马腾、马举高坐马上,背后二百余骑士,神情肃然,寂静无声。
“好一队精锐骑士,稍加整训,不让边军。”盖俊心下暗暗赞叹,目光转回马腾身上。
马腾滚鞍下马,待他一动,身后诸人尽皆相从。
“盖长史,还记得昔年一同喝酒的马某否?”
盖俊朗声笑道:“马兄,悠悠十载,别来无恙?你我有旧,勿提官名,可以兄弟相称。”
“盖兄弟!”马腾心生感慨,十年前,他刚刚及冠,一文不名,盖俊那时也只是个不被人知的少年。
“盖兄弟!”马举亦抱拳道。
马腾说道:“听闻盖兄弟征召凉州义勇之辈奔赴战场,余不才,有些患难与共的兄弟,今特来助一臂之力,效犬马之劳。”
“马兄一至,可是为我解决了好大难题。”盖俊此话不假,马腾到来,困扰他良久的北地先零羌难题将迎刃而解。先零羌八百人,谁为统领,颇是让他头疼,用羌人不放心,用汉人则羌人不服,马腾这个汉羌混血儿无疑是最佳选择。
不过……羌人和马腾自带的兵马,相加足有一营千人,权力是不是太大了?马腾能够纵横西凉数十年,和韩遂分庭抗衡,可知能力手腕都不弱,别让他反客为主了。
马腾手一指营寨辕门旁大车上放置的甲胄,言道:“守门卫士称欲入军者,必当一试。”
盖俊笑道:“马兄名达州郡,手下儿郎也尽为好汉,何须多此一举。来,进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