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在裕谦的书房里,按着浙江全图,楚剑功原原本本的把浙东战事的过程讲了一遍。
“这么说,定海不是收复的,是用俘虏换回来的。”裕谦对朱雀军的步枪队列战壕没什么兴趣,却对结尾的战俘换岛追问起来。
“是啊,也没有别的办法,英军坚船,我水师决然不是对手。”
“那在广东,我听说有九龙、官涌两次大捷,难道浙江水师和广州水师差得这么远吗?”
楚剑功心中暗想:“九龙之战还可以称作平手,官涌之战后,连水师提督关天培都放弃了海上争雄,这才有了我在湖南练朱雀军。要说林大人的军报我也看了,只说水师忠勇,没说打胜了啊,怎么到了裕谦这里,就成了大捷了?”
但口头却不能这么说,楚剑功道:“那时英军只有两艘大兵船,而这次有十六艘大兵船。”
“总之,是上官无能怯战。也都说英军火器犀利,但有了朱雀军,不也斩杀了三千英夷吗?”
“斩杀三千?”楚剑功有苦说不出,对这位巡抚大人,你要告诉他,毙、伤、俘加起来才一千挂零,他的反应,要么是无视,要么是勃然大怒“好啊,伊里布谎报战功。”这样节外生枝。
裕谦接着说:“可见,英夷并非不可战胜,重在将士用命,江南五镇,拼了性命去打,便有大捷,邓制台在福建,守备森严,英夷在厦门就无机可乘。”
楚剑功心里腹诽:“厦门只是骚扰吧。”但口上说:“院台说的是。”
“可乌尔恭额呢,疏于守备,镇海、宁波一败再败,伊里布身为钦差大臣,不当即将乌尔恭额这奸逆绑缚京师,反而回护于他。”
裕谦越说越气愤,“我连续四次,向伊里布上书,提出收复定海的办法,可恨他置之不理,一意议和。”
楚剑功心下暗笑,伊里布畏惧英舰,试图羁縻的心态,他是知道的,如果当时不是他向伊里布建议,以“送英俘前往北京斩示众献捷”来激怒英军,让他们进攻镇海的话,只怕这仗还打不起来,双方到现在还在和谈扯皮中。
但话说回来,裕谦给伊里布的建议,伊里布也是拿出来参详过,楚剑功当时的评价就是:“书生空想。”比如裕谦的建议中有一条,使用满载柴草的火舟,“用周郎故智”,来烧毁大海上的英舰。
想到此处,楚剑功不由得笑了起来,被裕谦一瞪,楚剑功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快说:“畏敌如虎,也是可笑。”
“着啊,”裕谦如逢知己,“我已经向圣上上表,弹劾伊里布、乌尔恭额。”
“啊”楚剑功大吃了一惊,心里暗想,“我只是想老老实实造反而已,可不想牵扯到你们督抚之间的恩怨中去。”
就听裕谦继续说道:“我是在武昌做过父母官的,叫你一声表字,可以吧。”
“大人抬爱了。”
“那就好,剑功啊,我上书弹劾伊里布,乌尔恭额,和我一道弹劾的,还有新任浙江布政使刘韵珂,即将赴任的闽浙总督颜伯焘,你把我们这里的情形给林大人修书一封,林大人自有分寸。”
啊!楚剑功心中一紧,莫非,自己要卷入一场牵动东南九省四督的党争?
呼唤红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