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只是可以入内,而非必然入内,英夷要来,准予不准,操之在我。”
“和英夷打交道,实在麻烦。恐怕到时候多生事端。”耆英说道。
一点也不奇怪,在另一个时空,因为嫌麻烦,这位耆英大人,主动送上门去,向璞鼎查请教,被人打蛇随棍上,签订了虎门条约,索要了更多的不平等权益。例如领事裁判权,就是耆英提出管理外国人太麻烦,而把英国人的管理权拱手交给了英国领事。关于军舰驻泊权,耆英在给道光的奏折上,写得很清楚,“用夷舰管夷船”,太方便了。
“大人大可放心,李颖修义不容辞。”李颖修抓住机会,毛遂自荐。
“李道台,好打算,要管住整个广东省,怎么着也要加个布政使的衔。呵呵。”耆英一笑,不再纠缠,而是把话题拉回了澳门的驻军,“澳门如果有数万英夷,那广东省的防务就重了。”
“是啊是啊,镇江之战,也不过一万出头的英夷,就够麻烦的啦。”两江总督牛鉴,讲话还是很给奕经等人留面子。
“那就只好让朱雀军常驻广东了。”耆英看了一眼楚剑功,说道:“本来朝廷的意思,楚道台是要调往中枢,是要大用的,可惜啊。朱雀军离不得楚道台。”
“国家安危事大,楚剑功个人功名不足挂齿。”
林则徐想说什么,却把茶杯端起来喝了口茶,没有做声。
“好吧,如果没什么变故,就明日签约换文吧。”耆英一挥手,“此次订约,你们两个还是有功劳的,本部堂一定向朝廷禀报。先退下吧。”
等楚剑功和李颖修退下了,耆英眼睛一翻,语气平和的说道:“真是名师出高徒,林大人,楚剑功都学会养寇自重了。”
啪,林则徐在茶几上轻拍一下,问道:“耆部堂,您这是怎么说的?我林则徐一心为国,天地可鉴。”
“耆部堂,您这话可说重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伊里布说话了,“少穆兄公忠体国,简在帝心。”
“哈,哈,哈!何必叫部堂这么见外,小弟我只是给少穆兄提个醒罢了,楚剑功毕竟年轻,我们要保全他,不要让他起了歪门邪道的心思。”
“那老兄有什么高见?”牛鉴打圆场。
“少穆兄,你还是劝劝楚剑功,朱雀军,交给陆达来管,他专心做个文官,他日外放督抚,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些,先等英夷的事情落定,再做计较吧。”伊里布劝道。
“老兄啊,”耆英突然对伊里布说道,“我听说你的家人张喜,聪明伶俐,还懂得对外交涉,还给英夷送过信,是吧。”
“是啊,是为我送过信,去年浙江谈判……”
耆英摆摆手,打断道:“明日签约换文,就由张喜来安排。让他出力,他日也好保举。”
张喜果然聪明伶俐,从伊里布处得了吩咐,立马安排仆人到静海寺洒扫,布置香案,设立宾主席。
第二天上午十点,双方如约来到静海寺,李颖修已经提前将签约的各种利益事项告诉了耆英和其他大员,所以签约的过程很顺利。
条约的全称是《大清朝和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关于外交关系国家采购和通商口岸权益的条约》,由于1841年是农历辛丑年,故而这份条约被简称为《辛丑条约》。
签约之后便是宴会,耆英和璞鼎查谈得极为入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条约签订之后,耆英以议和钦差身份,牛鉴以两江总督身份,分别焚香上奏,两人在奏折中互相掩护,“仰仗大皇帝洪福,合约终成,抚平夷患,微臣添有其功。”
尽管他们粉饰得极好,但鸦片战争带给清国的冲击是实实在在的。林则徐带着他在广东组织编译的《四洲志》,拜访了自己的老友魏源,魏源以《四洲志》的为蓝本,开始撰写一部划时代的巨著《海国图志》
然而,几乎与他们同时,另一份奏折从杭州送出了。浙江巡抚刘韵珂,写出了一份新的“十可虑”,提出了条约之后,清国所面对的全新的外部环境。刘韵珂以满清文官的见识所限,提的问题十分幼稚,但却代表一批极少数的满清士大夫,受到了鸦片战争的触动。
他的这封奏折,还抄录数份,送给伊里布、林则徐、邓廷桢等刘韵珂比较仰慕的官员。道光也下旨详询。整个清国都在受虐之后的茫然,虚脱和彷徨中。
就在整个清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剑功和李颖修,两人在合约达成的第三天,就带着朱雀军全军赶回广州。他们要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做出一系列的布置。
一来,广州为通商口岸,整个广东辟为经济特区,有诸多事情要准备。还要设下若干制度,来排除朝廷的干扰。
二来,陆达带回去的几万溃兵,还需要从朱雀军中抽调骨干,进行整编,这可要在朝廷回过神来过问之前弄妥。
三来,十三行垄断地位取消,十三行掌握着过一千万两白银,而且长久以来,账目混乱。李颖修急着回到广东,封存账目。他站在船头,对楚剑功意气风的说:“你看我如何把十三行榨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