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殿试,靠的终究是运气,因此殿试更多的就是个过场,无非是把贡生们转化为天子门生而已。
接着坏消息就传来了,章康哭笑不得地跑来报信,断断续续地说道:“陛下……刘公子没中……奴才亲耳听到礼部刘侍郎这样说的。”
“没中?!”项景武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刘凡可是献策退过敌的,没道理连这制蛮的策论都过不了,况且这个家伙一向古灵精怪,胸有韬略,按理说这策论该是他的强项才是。
想到和章康打的赌,项景武的眼睛不禁眯起来,冷笑道:“是吗?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你且再去看看。”
章康连忙去了,过不多时,又回来复旨,这一次带来的消息更是耸人听闻:“陛下,保和殿里闹起来了,刘公子和刘侍郎发生了争执,还把赵峰打了……”项景武正在喝茶,差点没给呛死。他想到过很多种可能,显然,他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与考官发生挣扎?还殴打同年?这刘凡到底是读书人还是土匪?他起先还有些不信,可是章康是不敢骗他的,他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忍不住骂道:“这小子是疯了吗?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真是岂有此理!”骂了几句,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想去保和殿,终究还是忍住了,现在他跑过去,反而只会添乱,过去是帮刘凡还是帮刘希?感情上是该帮刘凡,可刘凡做事又太过份,而且偏帮,保准清议汹汹。可要帮刘希……项景武冷笑,他是恩怨分明的性子,刘希这个人,他看着就嫌恶,帮他?那还不如继续稳坐暖阁听信儿。
项景武耐着性子,心头虽被一阵阴霾压着,但仍强作镇定地吃了盏茶,板着脸道:“再去!”
接下来章康探的消息和之前说的没什么偏差,无非是打了人,又是争执。刘凡口若悬河,把刘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项景武算是琢磨出来了,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若他是宣治皇帝,或许会偏向于教化,可他是项景武!项景武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利己主义者,利己主义者绝对不会相信道德教化,这种人只相信现实,不相信教化,又怎么会相信教化诛心能对付突厥蛮子?
咀嚼了一下刘凡攻击刘希的言辞,这一字一句都好像是事先演练过了一番,先是暴起伤人,引刘希进入圈套,随即再用刘希所谓的“孺子不可教”进行绝地反击,指责刘希对蛮夷讲教化,却对国人喊打喊杀。随即便开始故意把事情闹大,指责刘希私通突厥,刘希断然否认,又指责刘希不体恤受害百姓,这一句句话都稳稳地站住了大义的制高点,接着又是口出威胁,扬言要杀刘希全家,把争论演化为一场仇杀,等于是把事情性质彻底的扭转,之后再拿出北地百姓同仇敌忾的大义出来,抛出皇家商号的名头,拉拢那些心中不忿的贡生反水,最后再抛出舞弊,团结所有此次殿试成绩不够理想的贡生一道发难。
“高明!”项景武几乎可以想到事情的结局了,刘凡的手段几乎可以媲美最老练的政客,不但胆大,而且心思缜密,每一句话都在打击对手,同时又稳站大义,且能够及时的拉拢人心,将那些原本利益不一致的人最后都拉到了他的身边,形成“围三阙一”的格局。更重要的是,刘凡完全摸透了这些读卷官们的心理,这些官老爷们本质是:平时摆起谱来宛如庙中菩萨,可是一旦遇到麻烦或是眼看事情有闹大趋势,就急不可待的捂盖子。
因此刘凡一直采取最强硬的姿态,给予对手足够的威胁。
项景武这时候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没去保和殿看看,没有好好看看这精彩的一幕,想来听都听得这般精彩,亲眼所见就更不必说了。
他心里不由想:所谓四两拨千斤,怕也不过如此吧,朕还是有些小看了他。
这时章康又来了,甚是惊喜:“陛下,刘公子过关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