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摇摇头:“我等了许久,不见奶奶回来,就先迷糊了一会子……并不曾见她回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儿吧?”沁雪起身正要出门,那桃夭在外头的榻上说道:“刚才花影睡觉的功夫,她来了一趟,说是夫人找她,这会儿定然是在书房了……”听闻木槿在夫人的书房处,沁雪也便放了心。
放弃了休息的时间,木槿和梅朵来到书房,看到里面灯火亮着,便知刘氏并未休息。问了守夜的小丫头,才让两人进去。此时蔷薇已经睡下了,只有落樱还在一旁歪着,憨憨入睡。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落樱被木槿推醒,揉着朦胧的双眼,指着木槿身后的丫头问道,“她是谁?”木槿将梅朵推到前面,说道:“你看看是谁?”落樱睁大了眼睛,面上竟露出欣喜的颜色来:“梅朵?真的是你!大少奶奶呢?是不是也来了?”
这声音惊动了里屋看书的刘氏:“外面是谁在说话?”落樱听罢答道:“是木槿,说有紧要的事儿找夫人。”她知道刘氏与梅朵的事儿,故而隐去了梅朵的名字。刘氏说道:“既是有事,就让她进来吧。”
紧紧抓着木槿的手,走进书房。梅朵至今还记得五年前,自己被刘氏第一次叫进书房,硬说是自己偷了她的金簪。还真是从枕头下发现的,可是那金簪是大少奶奶送给自己的,倒成了刘氏的。
百嘴难辨清白,被拖进了司刑房,看到金雀儿的瞬间,她彻底昏了过去,险些被打死,好在大少奶奶怜惜自己,为了自己竟是搬离了东府。这份恩情,她梅朵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哪怕是做牛做马,报答她。
如今再次进入书房,却是为了救大少奶奶,全当是还她的恩情。刘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只觉着有些眼熟,看了半晌,才道:“这些年过得还好吧?”梅朵有些吃惊,不解这句话的含义。
木槿笑道:“夫人还真是勤勉,这半夜了还不睡觉。”“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刘氏合上书卷,道,“既然香兰是贺贵人的族人,他们自不会把她怎样,你就放心吧。”梅朵更是吃惊不小,自己所求何事,她怎么都知道。
看到梅朵惊恐地脸色,刘氏有些愧疚:“我也是出于无奈,才将你们主仆赶出东府。不然,你我早就魂归天外了!”这话倒是真的,木槿相信刘氏的话语,只是不知,梅朵是否理解刘氏的用意。
至于刘氏知晓的一切,木槿知道,必然是采薇告诉她的。采薇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在帮着夜辰做事的同时,又帮着刘氏做事儿,全是为了自己的小弟。“你只管放心住在这府里就行,”刘氏对梅朵道,“我自会去救她的。”
这一夜,梅朵无眠。她怎么也想不清,为何刘氏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照此推理下去,那么府里的人岂不都是,在她的手心里?“梅朵,还没睡呢,”木槿听着梅朵翻身的声音,问道。
梅朵轻声问道:“我们奶奶……”“你若不信夫人的话,”木槿说道,“总能信我了吧。”说起这个,梅朵又想起,那个公公李德福让自己找木槿的话,那么,这个木槿的身份似乎也是个谜。
其实想那么多也无用,梅朵只是乞求着,能够救出大少奶奶,好报答五年前的恩情。不然,于心何忍?夜里,风儿穿竹林,沙沙作响。暗影摇曳,打在木格窗上,像是躁动不已的心儿。
红梅绽放,雪海无边,暗香弥漫。雪落蒹葭,层层叠叠,参差不齐。辗转故榻,鱼雁无息,白草寒凉。
再次回到东府,梅朵穿过小径,来到那处东北角上的沉香阁,看着那曾经属于自己的屋子,如今竟是转瞬即逝。她感慨万分,抬脚想要进入,却被门前的丫头挡在门外:“公主还在休息,你进去作甚?”
公主,什么公主?梅朵一时懵了,她记得四少爷是驸马,娶得是兰贵人的女儿,未央公主。如今又是正月年下,那必是四少爷携了公主前来省亲。她不曾想到,这沉香阁会称为公主的落榻之地。
她正要抽身离去,却见一个身穿玄衣长袍的俊逸男子,从后院走来。便忙躲在了墙后,偷眼望去,那名男子丰神朗目,明眸善睐,甚是俊朗。正自猜测着他的身份,却看见一个丫鬟对他说道:“王爷……”
原来他是一个王爷,应该是公主的兄长了,梅朵暗自想着,有些沮丧。她叹口气,转身沿着小径回去了。一路走来,抬头却是风雅轩。“这大约是二少奶奶的住处了……”她想道。
“梅朵……”凤尾站在廊檐下正在浇花,忽然看到小径下立着一个身材窈窕的丫鬟,眉眼间像是梅朵,便叫了一声。梅朵欢喜的跑上前:“姐姐好记得我?”凤尾见真的是梅朵,便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长高了,变漂亮了……”
那梅朵羞红了脸,问道:“二少奶奶呢?”凤尾笑道:“在屋里呢,快跟我来,奶奶见了必定欢喜。”说着拉着梅朵进了屋子。
吃了张大夫调制的药,三娘觉着清爽了许多,却是越发想吃酸的,所以就烦了菊若每日做些山楂糕什么的。因为张大夫家中有事,所以就无法来请脉,一直不敢断定,三娘是否有孕。其他的大夫,三娘又不信。
如今见了梅朵,三娘越发欣喜。她笑道:“你们奶奶也来了吧……我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了呢……”说到香兰,梅朵哭了起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道:“我也不知,过得好好的,谁想……”
凤尾在旁边悉心安慰着,然后对梅朵说道:“先别哭,既然你回来了,我想那夫人必会帮你的。”三娘却摇头道:“我看未必……她只顾着自己,只是我病了两个月,没有精力管府上的事儿,文泽又出门去了,我这日子也是难过呀。”
“还有就是,丁香忽然上吊自杀了,”三娘叹口气,道:“你说说,这么好的孩子,平日里我也没吵过她,怎么就……”说着竟是落下泪来,凤尾转而安慰了一番,便对三娘道:“谁不知道我们奶奶对下人最是宽怀,是那丁香没有福气,奶奶不必为此忧心……”
梅朵也说道:“凤尾说得对,只是奶奶为何说夫人不肯帮我呢?”三娘说道:“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你忘了五年前,她是怎么对待你的?”梅朵想起木槿说的话语,喃喃自语道:“可是我觉着她变了……”
谁知三娘听了这话,大声喊道:“她若是变了,我宁愿搬出东府去!”言语间已是咳嗽了两声,凤尾轻轻抚着三娘的后背,轻言道:“奶奶先别激动,听听看梅朵的意思。”三娘问梅朵道:“她亲口答应了么?”
看着三娘的模样儿,梅朵唬了一跳,低声道:“是木槿告诉我的……”三娘鼻子里冷哼道:“她倒是个忠心的丫头!原来服侍三少奶奶的时候尽心尽责,如今怎么,攀上了高枝儿不成……自从齐王来府上时,她就好似变了一个人,日日往那个女人的房里钻!”
可是在梅朵的眼里,木槿的眼神哀怨忧伤,并不似三娘所说的那种人。她又不敢说出来,只是站在一旁听着,等三娘说完了话后,才道:“既然奶奶身子不适,我就先退下了……”凤尾在一旁挥了挥手,梅朵便走出了房门。
深夜闻雪声,竹叶折断层。辗转莫心碎,冷风吹杭城。
翻来覆去的凤尾,听着三娘的咳嗽声,心里越发担忧起来。原先是好些的,可是三娘说什么又不肯吃药了,这会子,若是文泽在就好了。她想起了文泽温润的话语,脑子里又都是文泽的面庞,她的心绪越加乱了。
披上了一件衣服,走出屋子,外面的寒气顷刻间袭来,冻的凤尾直打哆嗦。她看着空中飘下来的小雪花,伸出手来,感受着冬日的寒凉,心却没有底儿。三娘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偏又掉了,她不禁为三娘感到惋惜。<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