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松林夹杂的小径,看那琉璃瓦,鸳鸯墙,朱门深府。秋意浓浓,枫红寒露重。叶落无痕,泥土花谢。来到管家安澜面前,只见安澜满面怒色,便知有不好的事情的发生了。
安澜将那份名目账单摔到木槿面前,怒声说道:“你看看这账目!”木槿捡起来细细看着两边,然后说道:“并无差错……”“那尊蜡油冻佛手可是钦差王大人送的贺礼,”安澜道,“怎么没有登记在册?”
木槿觉着很是委屈,说道:“钦差王大人送的可是一尊南海玉观音雕像,我都记着呢。”安澜怒道:“那是礼部的王大人送的!”木槿唬了一跳,忙再次查看账单,却是自己错了,钦差王大人名唤王守仁,而礼部王大人叫王卜仁,名字还真的是相似。
意识到自己出错了,木槿便笑着对安澜说道:“这却是我的错儿,如今我改了便是……”说着就要动笔去改,不想安澜却道:“到时候王爷会核对账目礼单,问起来,你让我怎么说?”
想想也是,如果说是木槿,那就是不给朝晨姑姑面子,给宫里作对;若是说安澜,那魏王定然会责罚与他,这可要如何是好。安澜继续说道:“亏你是宫里派来的,如果是咱们魏王府,我定要将你交给王爷处置!”
就算自己是宫里的人,可是毕竟也是待罪之身,如今有了差错,可如何办?木槿便跪在安澜面前求饶,安澜摆摆手,说道:“你自己却跟王爷解释,不然我可是保不了你!”说着甩手而去。
明晚才是新婚之夜,所以还有解释的时间。可木槿知道,假使在这个时候,贸然对魏王说起,岂不是没事找事儿?算了,还是过了明日再说吧。木槿合上账目礼单,正要出门去,却见一个年轻的王爷走了进来。
身材邤长,面容俊美,眼眸如星,薄唇紧抿。靛蓝色窄绣蟒袍,袖口间绣着金线祥云,腰间束着朱红白玉腰带,气质优雅。如此装扮,木槿便知他是魏王,遂退在一边,低下头去。
看着那双黑漆厚底靴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最后竟是停在了自己面前,木槿心儿砰砰乱跳,不敢抬头,只想着此刻赶快离开这里。“我怎么没见过你?”他开口问道,木槿低声回道:“奴婢是宫里派来协助王爷大婚的宫女。”
“这么说来,这本礼单应该是你负责的……”他将礼单举起来,问道,木槿点点头,静静等着他的责罚。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以后注意便是了。”然后便负手离去。
想起安澜说起他的脾性,这与安澜口中的魏王大相径庭。那个小丫头见魏王走远了,这才对木槿说道:“幸而是在王爷的婚宴上,若是以前,定然要被杖责的……”
原来如此,难怪他没有理睬自己,也许等过了大婚,再惩处自己。或许那个时候自己早就离开了王府。如此这样想着,便拿着礼单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桃夭问起缘由,木槿只是微微笑道:“魏王还真是通情达理之人,没有为难我。”
昏暗的烛火在星空下摇晃,木槿想起魏王来,那是一副处事不惊的神态,忽而又忆起安逸云。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也在准备着贺礼,只是他会去哪个王府,还真真是不知。
晨阳纤纤,林间雀儿语。秋菊袅袅带露开,幽深小径,风声似海。一丝一缕,桂子飘香,残荷犹笑,秋池漫涨。鸳鸯喜交颈,连理枝**。
这许久不见齐王的贺礼,想必定然是在其他两府上了。也罢,不然见着他,还真不知说些什么。木槿和桃夭紫兰一起立在喜堂两侧,垂手侍立。吉时将至,一身大红喜服的安泽宇,挽着新娘的手,缓步走来。
待他走至木槿面前时,不经意间看向木槿,那深邃的眼眸,好似夜空中的四暮苍茫。于是木槿微微对着他笑着,空气里荡漾着一种柔柔的气息。紧接着便是将连日来的礼单汇总,交给安澜,就可以回宫了。
没有来得及吃饭,桃夭和紫兰负责摆放礼品,木槿则登记造册。她们井然有序的忙着,有条不紊。看着木槿娟秀的字体,紫兰笑道:“到底是读过书的,比我们强些。”“不过是多看过两本书而已,”木槿头也不回的说道,“哪里算读过书,都是平日里姑娘教的。”
“即使如此,不如留在府里,”浑厚的男声传入耳内,木槿抬头,却是安泽宇。桃夭和紫兰见了,立刻行礼问安,木槿则缓缓放下笔墨,起身行礼:“奴婢不知王爷驾到,万望王爷见谅。”
他挥挥手,示意她们三人起身。然后环视着屋子里整齐的礼品,还有礼貌万分的紫兰和桃夭,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眼光转移到了桌案上那方礼单。信手拿起,细细看去,满纸墨香中,夹杂着一份细心。
许是尚未见过木槿这样的女子,许是别的原因,他微微笑着:“府里恰恰缺了一位女管家,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不可置信的看向安泽宇,满眼含着期待,木槿却俯身说道:“奴婢何德何能,怎可做王府管家,王爷抬举奴婢了。”
本以为他会退却的,不想他却说道:“是怕宫里不同意么?本王自会向皇兄言明,你不必顾虑。”怎么与安澜所说的魏王不同,木槿不只好继续说道:“奴婢乃待罪之身,此番入宫,实为戴罪立功……”
“你在本王的府中也犯了错儿呢,”他忽然说道,“你说说该怎么办。”木槿恍然间抬起头,恰逢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没有了解释。“你叫什么名字?”“木槿,”她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心如止水的模样儿,他还是第一次见过。
借着摇曳的烛火,木槿总算是写完了礼单,想起白日间魏王对木槿的态度,桃夭有些嫉妒,问道:“怎么你就不肯留在王府?甘愿回宫去受罪?”放下手里的笔墨,木槿笑道:“你以为留在王府就是最好的,别忘了,我们还是罪人呢。”
可是桃夭却不这么认为:“你还真是傻,难道你没看出来,王爷对你有心……”“我看你对王爷才是有心!”一旁的紫兰对桃夭说道,“莫非一时嫉妒木槿,还是想要早些嫁人?”
一语中的,桃夭的脸儿红了半边,嘟着嘴说道:“谁说的……我……我……”一向能说会道的桃夭竟是语塞,紫兰偷偷乐了:“我说的没错吧,脸都红了,还说木槿呢……”
三人正说着玩笑话,却见白日里的那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指着她们说道:“王妃来了,还不快些行礼!”随后上前搀扶住夕颜,缓步迈入。三人跪倒在地,然后起身,紫兰去沏茶,桃夭和木槿立在夕颜面前。
“不必拘束,”夕颜笑着说道,“都坐下说话吧。”她们却仍旧只是站着,夕颜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杏帘,你去把那些赏银拿来吧……”
看着杏帘手中煞白煞白的银子,木槿委婉的拒绝道:“王妃真真是客气了,我们尚未拜见王妃,还劳王妃大架,这些事情,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如此滴水不漏的言辞,令夕颜对木槿另眼相看。
她看着眼前的木槿,水眸灵动,窈窕身材,口齿又好。便拉着木槿的手,问道:“你可是王爷说起的木槿?”怎么,他对夕颜说起了自己,木槿遂点点头。夕颜抚着木槿的手,笑道:“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言罢,杏帘将赏银放在桌案上,便扶着夕颜离开了。“我看还是交给姑姑最好,”紫兰说道,“不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真就麻烦了。”“留在这儿吧,”木槿用一块儿绸布重新包裹了一番,说道,“给了姑姑,岂不是说不清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