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安泽宇此刻一直安慰着她,可她却不没有听见,他知道木槿担心着逸云,便不再言语。“姑姑,不好了!”祥和边跑边喊,来到木槿面前已是气喘吁吁道,“皇上说……说是要把齐王殿下流放海南……”
激动的木槿紧紧抓住祥和,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流放?你说清楚!”还是安泽宇道:“你放了他,让他好好说给你听。”她这才松了手,祥和调整了一下言辞:“殿下私下携带姑姑出宫,又杀了守城将士,罪大恶极,所以皇上削去了他的藩王称号,将他流放海南,终生不得再返京都……”
没错,天朝的宫规,木槿是知道的。如果是皇族与宫人私下结合,被抓回来,不仅削去爵位,而且此生不得踏入京都一步。木槿的双腿一时软了下来,她噗通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我要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神情恍惚的木槿此时神志意识不清,她抓着安泽宇的手,双眼呆滞的说着:“他不会丢下我就走的……带我去见他……”此时安泽宇见木槿这般,心如刀绞。他将木槿搂在怀里,说道:“丫头,你别这样,好么?你还有我,有我啊……”
可是木槿却在怀里不停地挣扎,喊着逸云的名字。安泽宇只怕是木槿会伤透了心,所以并不曾带她过去。而是咬咬牙,打昏了她。“丫头,好好睡一觉,”安泽宇说道,“睡醒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抱着昏过去的木槿,求了安怀义,说是让木槿回魏王府去,好生休养。
这样,木槿被安泽宇带了回去。随后赶来的紫兰见木槿这般,哭得泪人儿似的,她对安泽宇道:“王爷好生照顾她,万不可再让她受伤害了……”之后便趴在豆蔻肩上小声哭着。安泽宇点点头,坐着安澜赶来的马车回了王府。
风吹动竹叶响,云遮住光,遮住夜更长。滴漏漫漫,蝉鸣沙哑。梨蕊坐在榻前守着木槿,她不敢打盹儿,只是紧紧盯着木槿,怕醒来后的木槿,做出什么傻事儿。还是安泽宇亲自熬了粥来,对梨蕊道:“你也受了一天,去睡会儿吧。”
这空当儿,木槿微微睁开眼睛,却只觉着头很痛,痛的像是要裂开。他见她醒来,喜不自胜,扶她起身,道:“好些了么?你可是昏睡了一天呢……”什么,自己昏睡了一天?那逸云呢?她心里想着逸云,便掀开被子要下床去。可是身子虚弱的她竟又是坐回了床上。
“你得吃些东西,才会有力气,”安泽宇说着,便要去喂她吃粥。可是木槿却不停的念着逸云的名字,神色有些不好。“先吃点儿粥,我陪你去找他,”他实在不忍,遂骗她道,谁知木槿不信,而且打翻了那碗粥。
碎裂的声音让木槿醒了大半儿,安泽宇索性说道:“他已经走了,昨儿已经离开了京都……”走了,安逸云走了,自己连一面儿都还没见着他,他怎么就走了呢?木槿呆呆的自语道:“你不要我了么,我们说好的要去大理,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也不跟我说一声儿……”
没有眼泪,没有埋怨,却戳着安泽宇的心。他强忍着那份妒忌,甩给木槿一个耳光,又狠狠地抓着她的肩膀:“你醒醒吧木槿!他已经走了,安逸云已经走了!他带你出宫亦属不赦,而今又杀了人,怎么可能再留在京都做他的王爷!”
心痛了么,想要哭么,不,木槿摇着头,她看着发怒的安泽宇,像是小豹子。自己可是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儿,他继续说道:“就算是他不在了,你也要学会照顾好你自己,你明白么,这才是对真的对他好……”
骤雨闪电,风狂怒吼,折断枝桠,搅动塘水。忽然,木槿想起了屋后的那些瑾花,忙冲出去。外面风卷尘埃,将瑾花花枝折断了大半儿。她死命的扶着花枝,想要拯救这些瑾花。梨蕊见木槿这般,喊道:“姐姐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大……”说着硬是将木槿拉了回来。
“等风停了再去吧,”梨蕊道,“你的身子刚好,就这么出去,就算你不在乎,王爷可是在乎得紧呢!”两人正说着,彼时外面已经风住雨停,这夏日的雨水,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去看看瑾花吧,”梨蕊笑道,“省的你担心。”待两人到了后院儿,已经有人在扶植瑾花了。
是安泽宇带的人,他见木槿气色好了许多,遂笑着道:“方才的风可真是大,我这才带了人来,重新加固了培土。”木槿撇过头去看,果真,那些瑾花枝干被架了起来,只是散落一地的花瓣,委实有些可怜。
一旁的梨蕊嘻嘻笑道:“王爷不知,方才瑾儿姐姐可是冒着风雨跑出来,收拾要守着这些瑾花呢……”“丫头!”安泽宇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上前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是真的么?丫头……”那木槿的脸儿霎时间红了,风吹起遍地的瑾花,在两人之间飘舞着,像是漫天的彩霞。
这一幕恰好被夕颜看到了,她见这木槿对自家王爷情深意重,遂心里已有了主意。丫鬟杏帘通报:“王妃来了!”木槿才松开他的手,对着夕颜行了一礼,夕颜见木槿的气色好了许多,便笑着说道:“在府里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木槿点头:“奴婢多谢王爷和王妃的照顾,等奴婢的身子好了,就会回宫去的,不会打扰王府。”
哪料到安泽宇也顾不得夕颜在场,拉着木槿的手,焦急地问道:“这又怎么说?之前你一直在府里住着,我都已经习惯了,怎么能算是打扰呢……”他希望这木槿能够留下,可是夕颜却将木槿带至一边,她想知道木槿的想法。
“我自小恋着宇哥哥,长大了以后,才央求着父亲,将我许配给了他,”夕颜回忆着说道,“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自从你来了府里,他便再也不多看我一眼。你的心思我知道,想要做王爷的女人,但是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木槿苦笑着说道:“奴婢并无此心,王妃想是多心了。”“记得我回登州么?那就是对你的考验,”夕颜冷着脸道,“红药是我的心腹,她欲与王爷成就好事,你竟然还阻挠,可见你是想独占高枝儿!”
真真是冤枉死木槿了,她连连否认:“王妃临走前要奴婢照顾王爷,再说奴婢也不想红药走欢颜的路子……”谁知说到欢颜,夕颜更是气恼:“我的名讳岂能是她叫的!而且还不知羞耻的怀了孩子,只怕是你也难以忍受!”看着夕颜气急败坏的样子,木槿更加无话可说。
辞了王妃夕颜,木槿心想:既然魏王府不肯收留自己,那自己唯有再次进宫,毕竟那里还有自己的好姐妹。到了夜里,她趁着府里的人都睡下后,悄然背着行李,从后门走了。别过头去,安泽宇对自己的好,自己这辈子只怕是难以报答。
夜色寂寥,有虫儿鸣草荇,风静静,心儿碎。想起安逸云,她好想大哭一场。连最后一面都未见着。这大约便是宿命吧,就是朝晨姑姑所说的因果。漆黑的夜空,闪烁着几点明星。她向着皇城的方向走去,却只觉着远方的路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木槿才揉着脑袋醒来。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间客房。她挣扎着起身,却又挪不动身子。这时一个身穿尚未留头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见木槿醒着,高兴的对着门外喊道:“少奶奶,那个昏迷的姑娘醒了……”
迷迷糊中,木槿见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她正准备叩谢,却听那个少妇对着自己喊着:“瑾儿……你终于醒了……”到底是谁啊,木槿晃晃脑袋,看着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庞,仍是想不起来。
“我是桔梗,”少妇哭着道,“瑾儿,我是桔梗啊……你想不起来了么?我是五姑娘身边的丫鬟……”这下子,木槿立时坐直身子,睁大眼睛去看,不是桔梗又是谁?不过她早已褪去少女时的羞涩,代替的是少妇的成熟风韵。
这是怎么回事儿,木槿询问缘由,桔梗才叹口气,道:“我知道那乔家公子的底细,不愿姑娘去受苦,就待姑娘出嫁了……谁知不久就传来陆家被抄的消息,我想回去看看姑娘,可是乔家不让。”<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