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为重要的是,瑞香是一个贤孝的姑娘。她父亲临终时,她才只十岁。便为父亲披麻戴孝,饭食一律不准上肉食。为父亲守了三年的孝,邻里乡亲都夸这是个孝顺的孩子呢。
如今这瑞香刚过十五岁生辰,比承乾大一岁。也好,可以照顾承乾。当宫女将瑞香领到万寿宫的时候,恰逢李皇后也在。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瑞香行了一礼,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女唤作瑞香,今年刚满十五岁。”李皇后听了,心里十分欢喜。又对木槿说道:“太后你看,这样一个好姑娘,倘或是做了太子妃,定然能够照顾好承乾呢……”
可是木槿却缓缓说道:“如今秀女尚未进宫,哀家也不好断然做决定,就按先前说的,要她进宫做一个采女最好。”李皇后知道,这“采女”,是**里最低的一个品阶。
如果要瑞香做采女,是不是对她不公平。木槿挥挥手,说道:“就这样定下了,哀家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李皇后不解,只好带着瑞香下去了。菱角好奇的问道:“奴婢也看着可以,太后怎么不答应呢?”
“这自然要遵循宫规,”木槿说道,“秀女未进宫,如果内定了太子妃人选,对那些秀女是不公的。”原来如此,菱角大悟道:“太后还是深谋远虑,奴婢却担忧,那贾姑娘心有怨言。”
木槿说道:“心存怨言的姑娘,将来还怎容得下六宫?她必是心胸狭窄之人,**不欢迎这样的人。哀家也不喜欢……”在宫里这么多年,看着宫里的尔虞我诈,木槿知道,在这**,需要的是宽容。
如果进宫时怀着必胜的信心,嫉妒的心思,必然会在宫里活不下去。本来**就是悲苦之地,若再你争我斗,便更缺温暖。木槿是不要这样的人入宫的,所以她要瑞香从采女做起。
“原来太后是要考察她的,”菱角终是弄明白了,“这还算是公平的,就只是怕她要伪装,可怎么办?”“世上有一个地方,可以改变人心,”木槿说道,“就是**。你明白了么……”
宫里有许多的嫉妒、怨言、虚伪。甚至是欺骗、**。是要一一辨别和区分的,如果这点都不会,那你在宫里必败无疑。木槿微微闭上眼睛,对菱角道:“你去备车,去看看梨蕊吧,说了很多次,都没去呢……”
去魏王府里,是要看看梨蕊的。菱角明白,这是虚应之词。木槿还是要回去看看安泽宇生前之所。于是菱角就备了马车,载着木槿前去王府。梨蕊见了,忙慢的接应着,口里说道:“这大冷天,劳太后记挂……”
刚一进屋子,木槿就急着往瑾花阁走去。可惜是冬日,瑾花都已经凋零了。木槿爱怜的抚着这些花枝,心里有些酸楚。记得安泽宇说过,这十里瑾花,是为自己而建的。
见木槿如此伤感,梨蕊便劝慰道:“太后注意身子要紧……”木槿点头道:“物是人非……五年了,时间还真是过得快呢……”珠帘垂下的玉槛,便是景致的阁楼。木槿记得清晰,哪里是自己的幸福所在。
临走的时候,木槿随口对梨蕊说道:“前几日要你去看欢颜,你去了么?她也是个可怜人,你不要难为她……”梨蕊听了,点头道:“太后所言甚是,妾身记着就是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菱角扶着木槿下了马车,正要往万寿宫走去,却见祥和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半天才说道:“皇上他……”木槿的心儿“咯噔”一声往下沉,却平静的问道:“皇上怎样了?”
“如今都昏迷了三个时辰,”祥和说道,“奴才正要去请太后呢……”昏迷了三个时辰?木槿不禁头脑一昏,险些晕倒过去。不过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万万不能够倒下。
一路来到乾元殿,所有的宫人都在跟前。大家眼角都是泪眼涔涔,尤其是李皇后,她坐在一旁,不住的拭泪。如今见了木槿过来,更是大哭起来:“太后娘娘,皇上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几个御医在旁也都是叹气,木槿的心里,自然明白了几分。她拍着李皇后的肩头,说道:“这不过是皇上在睡觉呢,你想得太多了……”说着吩咐所有的宫人都退到花厅去候着,李皇后也跟着木槿走了出来。
厅堂内,木槿细细问了御医子礽的病情。才知道从自己离开宫里的那一刻,子礽就再没醒来。诊断的脉象,一直都是沉沉的。连着往嘴里喂药,却都是无济于事。只是子礽一直都在粗重的喘气,面色也苍白了许多。
木槿转身对司礼监的李中航说道:“你去准备皇上的后事吧,冲一冲也是好的,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了……”一听说要准备后事,李皇后更加伤心:“皇太后,万万不可的……”
她说话的声音低些,木槿也没听到。李皇后只能够在心里咽下泪水,一旁的贾瑞香安慰着她。李皇后抚着瑞香的手,哭个不住。木槿淡淡的说道:“瑞香,你带着皇后出去转转,在这里把哀家的心都哭乱了……”
这时徐公公走过来说道:“皇上醒了呢,说要跟太后说说话。”李皇后一听子礽醒了,非要进去看看。木槿没有理会,还是瑞香拉住了她:“皇后娘娘先忍一忍,这会子怕是皇上有事儿跟太后说呢……咱们不便进去……”
缓缓走到软榻前,子礽硬撑着要起身,还是木槿按住了他的身子:“躺着说话就好,起来当心头蒙。”子礽听了以后,才点头道:“太后这段日子,辛苦照顾朕了……朕只怕这辈子,也还不清太后的恩德……”
“说那些话做什么,”木槿替他掖好被角,说道,“你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才是。”子礽轻声叹口气,对木槿道:“还记得圣祖皇帝说要考察我们么?那个时候四弟夺了魁首,我便气得在屋子里哭。”
木槿点头道:“那个时候的你,不会是真的软弱吧。”子礽笑了:“太后看的还真是透彻,那只是权宜之计。只有我哭闹,圣祖皇帝才会加倍关心我。何况那时承乾已经是皇太孙了。”
他继续说道:“我只有表现出软弱,才能保住太子之位。让圣祖皇帝以为我是需要保护的人,皇太孙的地位不可抹杀。而四弟和七弟锋芒太露,父皇定然以为,他们若是继位,必会害我的。”
“所以不如让我做帝王,”他咳了两声,说道,“我才能仗着生杀大权,除了他们二人……”这就是安子礽的计谋,他把自己隐藏在了软弱之下。木槿笑道:“一开始我掌权之时,你难道也再观察不曾?”
子礽点头道:“我只是要看明白,你对我而言,是帮助还是阻碍。从而确定你的去留……可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呢,竟是知道我的心思。”木槿笑了:“历代帝王,那个不是满手沾满了血腥?”
说完了这一大篇话,子礽便满头是汗。木槿掏出绢帕,替他擦拭汗水。子礽忽然抓住她的手,说道:“我死了的话,你一定要辅佐承乾。要他做个好帝王……还有与海疆交好……胡族那边儿闹翻了呢,挽回了更好……”
木槿轻轻点头道:“我答应你就是,不过我也要说一句。你的母妃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只信我……”子礽松了她的手,不再言语。木槿知道,这是她和子礽的心结,怕是难以挽回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