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痞?无赖?”宁彦辰冷笑了一声道,“堂堂亲王府的侍卫,公务在身,会跟那些街头混混群殴?说出去都有人相信?!”
那人迟疑低道:“小甘爱管闲事,会不会是他路见不平……”
宁彦辰摆摆手,刚要说话,就听得咯吱一声,房门开了,容泽礼面色疲惫走出来,见得众人在外,也不感意外,只摇头叹道:“老夫已经尽力了,但他头部遭受重创,脑中有瘀血残留,即便好了,都很难醒转。”
“那不是成了植物人?”一直沉默的易倾南脱口而出。
“植物人?”容泽礼愕然,想了一想道,“这个词倒是贴切,他就跟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般,虽然人存于世,却再无生气活力。”不由得赞赏看她一眼,“小子倒是颇有见地。”
“呵呵,我是看闲书看来的。”易倾南发觉这理由就是好,适用于所有不能解释的词汇与见解,瞥了眼宁彦辰那张满是阴霾的俊脸,笑容立收,生生闭嘴。
宁彦辰此刻也没注意她又冒出来个新鲜词,只朝容泽礼点头道:“能保命就好,有劳容太医了,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麻烦容太医……”
容泽礼在一旁打水净了手,放下挽起的衣袖,淡淡道:“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宁彦辰指着那权当手术室的房间道:“小甘伤势严重,搬来搬去恐对他恢复不利,我是想让他就留在容太医这里,所有的医资都记在我亲王府的账上,恳请容太医放手一搏,全力救治,我宁彦辰在此感激不尽!”说罢,朝容泽礼深深一揖。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倒令得易倾南刮目相看,这个闲散王爷,对属下颇有义气,倒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混,容泽礼自然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点头允了。
既然甘泉养伤之所有了着落,负责医治的又是整个上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老神医,宁彦辰再无顾虑,带着手下打道回府,全心安排缉凶之事,直到此时,才终于将易倾南放了回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日头西斜,又到了晚饭的饭点,等她紧赶慢赶到了家丁苑的饭堂,少年们刚刚吃过,正准备起身走人了,那饭桌上就剩下半只馒头,什么都没了。
“哎,我说你们是刚从孤岛上放出来的么?也不知道给我留点!”易倾南已经快要饿疯了,边骂边是抓起那半只馒头,顺手再捞过一只盘子过来,就着盘里仅剩的一点菜汤蘸着吃,几口就吞下去,可肚子里还饿得慌,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谁叫你来这么晚的——”王福贵摸了摸肚子道,“别说是你,我们都没吃饱呢!”
易倾南一听留了神:“怎么?”
江玉涵望望四周,见黄芩几人已经走去门口,便低声道:“我刚刚听厨房里的婶子们在议论,说是中午的时候康亲王在府里用膳,剩了很多饭菜,都分发给各个厨房里去让大家吃,所以这晚上的饭菜就少做了些。”
易倾南想起中午那一大桌几乎没动的珍馐,眼睛一亮道:“那你们吃到了?好不好吃?”
陆大庆听得直撇嘴:“吃什么呀,估计都在小饭堂的桌上,管家嬷嬷们有口福,可没我们的份!”
不仅没他们的份,还把大家的伙食份量可克扣下来了,真行啊,这样没人性的事儿也做得出来!
怪不得今日这么早就吃晚饭了,原来是这个道理,天热,这个时代又没冰箱冰柜什么的,中午的菜不能久放,只能早些拿出来解决掉,那些个管家嬷嬷倒罢了,吃过饭就可以歇着呢,可他们这些小家丁们还得继续干活呢,干够了时辰才能回寝室休息,没办法,只能是饿着肚子干活,还得饿着肚子睡觉!
可恶,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个饱!
易倾南摸着空空的肚子,正想发发牢骚,忽见那边厨房门口人影一晃,定睛一看,原来是周许氏站在那里,正对着自己比划个手势,再眨眨眼睛,指指嘴巴。
她可看懂了,周许氏要她晚点再过来,给她留着好吃的呢!
忙含笑点点头,表明自己懂了,拉着一伙少年快步出去。
想着白天郑直对自己的怪异态度,易倾南虽不明白其中缘由,却也满心警惕,勒紧了腰带,并不顾自己还是个病号身份,跟着少年们老老实实干活,好在有王福贵和常宽帮着,总算是捱到了下工时分。
她按照老规矩,最后一个洗了澡,换上身干净衣服,又仔细抹上了容泽礼给的药膏,看天色也差不多全黑了,料想那大厨房应该没闲人了,这才跟几人悄悄打个招呼,拎着那药包出了寝室,大步而去。
一路上想得挺好的,容太医开了三副药,自己寝室里没法生火煎药,只能去找周许氏帮忙,替自己在厨房里煎好了,她便趁着干活的空隙溜过去喝,虽说又欠下老大个人情,可往后在这府里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还!
没想到刚走到大厨房门口,就见周许氏急急奔出来道:“小五,清波园小厨房的曲婆子病了,大管家叫我过去帮忙,表小姐要做宵夜,还在那儿等着呢,我这就过去了,厨房里刚收拾好,什么东西都有,这会儿也没人了,你自己弄点吧!”
易倾南见她一脸焦急,便笑道:“没事,婶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等会弄完吃的,给你打扫了再走。”
“行!”周许氏见她如此乖觉懂事,心里欢喜,自顾自去了。
她欢喜,其实易倾南更欢喜,要是有她在旁,顶多就是做点东西给自己一个人吃,但她要走,留下个材料齐全设施完备的厨房,自己就可以大显身手了,别的不说,要好的几个伙伴都能吃个饱!
“卖汤圆卖汤圆,
小五哥的汤圆是圆又圆,
一碗汤圆满又满,
三毛钱呀买一碗,
汤圆汤圆卖汤圆,
汤圆一样可以当茶饭……”
炉子里火还没灭,易倾南清点了下食材,就将现成的原料,一边煮着玫瑰芝麻馅的小汤圆,一边往另一只锅子里倒油,准备做生煎荷包蛋,边做边是哼着小调,四处张望,心里还在寻思,擀饺子皮不是她的强项,要不就再做点馄饨吃吃?
这一走神,冷不防锅子里的烫油溅了一滴在手背上,烫得她呲牙咧嘴,赶紧甩手,刚想去抓个湿毛巾什么的冷敷一下,转身过去,却对上一双冷清如夜的眼。
妈呀,是她那将军主子!
他双手环胸,倚门而立,已经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