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呀:这是怎么啦?撞着鬼了吧?怎么遇着个柳承冰就这么损,他莫非是我的克星?怪去怪来怪哪个?就是那个张芷兰,***不去看那个柳承冰屁事都没有。她算哪夹菜呀?老子有的是钱,找三个*的不好找,找两个*的,只愁我何大海不开口,要一松口呀,保证女人如潮水般涌来。找个女人,算哪门子事呀?但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有了固定的女朋友后,为什么还是死性不改,要东寻寻,西望望的,脚踏几只船,这样子确实也不好呀。
唉,不想了,不想了。
“呕”一个嗝打转来,似有些苦,但其中的腊肉味还是那么浓,那么香。这使何大海想起了柳承冰的老婆。瞧人家翠翠,人才在元庆可是打起灯笼火把都难找的,那*持,那脾气,一个字:好。
何大海不由转动了一下舌头。
清晨,天空零星地点缀着几朵薄薄的云,空气清新极了。
柳承冰早早起来,欲蹑手蹑脚地出去。恰在这时,翠翠伸了个懒腰,一抓旁边没人,便闭着眼问道:“你到哪里去?”
柳承冰忙收住脚,若无其事地答道:“我去锻炼锻炼,不要一天都只是写字临帖嘛,要不,我不成了我们家的病猫了?”
“去吧,快点回来啊。”
“知道了。”
其实,翠翠心里清楚,昨天一晚上,那死鬼就没睡好觉,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半夜里依稀地记得他还念什么什么“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嘿,以为我不清楚呀,以前都是念的什么“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而今天念是那个,是《诗经》里的句子嘛,后者才是他搞书法入迷而念的王羲之《兰亭集序》。别以为我不知道,怕是准备去寻找他的清晨奇遇了吧?不可能,不可能,不会那么巧碰得上,况且,量他也没那个胆。
柳承冰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呢?不是,也是。
他对书法真的很入迷,晨炼的很多东西会让他灵感得到触发。但昨晚一夜没睡好觉也的确是因为表妹张芷兰的到来。他想了很多,忆念了很多。只是心头也实难割舍对翠翠的一份真心,要是翠翠一天不骂他窝囊,不骂他没钱、没本事,那就真的叫完美女人了。倒是表妹的模样和举止真让他感到年轻了许多。
柳承冰没有别的意思,他真的是想出来透透气。
他慢慢地跟着跑步的人群跑,时而又停下来,向四围扫望。他在看什么呢?可能是在看张芷兰是不是会来吧。他这样想,芷兰第一次来元庆,不可能找得到元庆健身广场,而且也不可能会这么早就来这里,况且她要是跟着那个何大海一起来,自己不但没有什么好处,反倒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慢慢地跑着,但还是会不经意地到处扫视。
张芷兰一觉醒来后,觉得屋子里闷得慌,便换了一身轻装,健步来到元庆大酒店总台。
酒店的服务员们已整理得有条不紊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张芷兰问一服务员哪里有晨练的地方。服务员告诉了她元庆健身广场设施齐全,环境优美,是个好地方。
于是,张芷兰便按服务员指的路慢慢地找到了元庆健身广场。
柳承冰漫不经心地跑着,心里想着:“芷兰,要是你一个人来就好了。”
张芷兰加入了晨练的队伍,她没有心情去正儿八经地锻炼,她只想透透气,解解闷。自然,她跟不上趟,落下大队伍好大一段。她跑着跑着,感觉到无味,索性懒得跑,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猛一抬头,她正看到一双含着深情的眼睛正视着自己,是表哥。是的,是柳承冰。
四目相对的霎那,张芷兰的脸涮地一下红了。她本能地避开了柳承冰意味深长的目光,吱吱唔唔地说:“表……表哥,你……你早啊。”
柳承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半天才回来神来。
随后两人遂结伴同跑,空旷的广场上时而传来清脆的笑声,时见你扶我一把我扶你一把。
元庆健身广场的上空充溢着快活的空气。
翠翠在柳承冰起来后不久便也起来了,打开冰箱,看里面还有很多菜便没打算上街去买了。准备拧起包上班,才想到是星期六。哦,不用上班。她自嘲般地轻轻嗤了嗤鼻。转身欲整理整理家什,见什么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便只好作罢。
她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脑。
点击了一下桌面上的“腾讯QQ”,按了一串密码便登录*的QQ。她以为,这么早可能不会有好友在线。但她错了,一打开,居然有一个好友,她喜出望外,便点了点在线的好友爱在西元前。
还没等她打完那句“早上好,老同学。”对方已发来了信息“早,翠姐。”
爱在西元前是翠翠大学时的同学,名字叫龙悦,是相当玩得好的朋友,人长得漂亮,好动,爱旅游,她们俩什么事都会说。尽管她们现在一个在嘉南,一个在元庆,相隔千多里,但有了网络,她们就象在一起一样,随时都会通过QQ或者EMAIL相互了解情况,但多半都是用QQ聊天。
爱在西元前向翠翠吐露了昨晚她向何大海打电话而被不理不睬的心声,翠翠竭尽所能地开导她。聊天的信息里,对方发来了一个笑脸的表情,翠翠觉得收到了成效,便高兴地笑了起来。
柳承冰恰在此时晨练回来了,看到翠翠在笑,便问她笑什么。翠翠说她做了件好事,帮她的一个网友,也是同学开导开导了一下思想,现在她开心了,自己也觉得开心,所以就笑。
柳承冰道:“哟,夫人还有这本事呀?行。”
说完便举起了大拇指,翠翠倒抛出了句:“怎么样?有收获吗?”
柳承冰听来,这话象话外有话?于是便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回了句:“有呀,大着呢。”
翠翠听了没往心里去,兀自*的网。
柳承冰抱了一大撂宣纸到书协办公室去了。
“嘣、嘣、嘣”,翠翠跟爱在西元前正聊得起劲的时候,一个小对话框弹了出来,一个陌生人发出了把翠翠加为好友的信息,翠翠点了“确定”。
“你好,浩瀚网络,我选择了你作为我的好友,而且得到了你的同意,是我的荣幸。我们可以聊聊吗?”一条信息这样传了过来。
翠翠感觉到有些不耐烦,便没好生气地回到:“少贫嘴了,聊聊无妨呀。”
对方经过一席套话后,把翠翠的心勾得痒痒的,于是把他加为了好友。
爱在西元前发来信息“翠姐,我要下了,886。”
翠翠回了个信息:“3166。”
爱在西元前下线了。
翠翠的QQ里,只有那个刚才加入的好友差一点就完美还在跟她聊得起劲。聊着聊着,时光过得真的快,11点20了。
翠翠:“哎,我要做饭去了,下次再聊吧。”
差一点就完美:“别做了,我请你。”随后便发送了一个大碗装着米饭的表情符号。
翠翠觉得这人还有点意思便与他约好了晚上九点再聊。
“88”。
“886”
六月十七日,元庆客车站。
龙悦提着一个大箱子从嘉南到元庆土家族民俗文化村来旅游。她正打通了翠翠的电话。
“喂,翠姐呀,我是龙悦呀,我到了,到你们客车站了。有空吗?”
十多分钟后,翠翠赶到了元庆客车站。好多年没见的姐妹俩又是拥又是抱。龙悦跟随着翠翠走着,买了些水果之类便去翠翠家。
到了她家,柳承冰正在写字,他抬起头打了个招呼便又急着写他的字了。
龙悦并没有在意。把水果一放,便入神地看起柳承冰写起字来。只见柳承冰挥毫泼墨,使转自如,不一会功夫,偌大一幅四尺整宣隶书便写完了。那字呀,枯润相生,浓淡结合,写得真的是苍劲有力,气势不凡。只见柳承冰写完作品,在上款上题着:“何大海文娱用品中心成立之庆”,然后,落了个“柳承冰书贺”下款,再后就盖章。
龙悦对这幅作品也没看懂多少,对其中的笔法、字法、墨法、章法等等,她也是老鼠子跳上鼓——不咚(懂)、不咚(懂),但她对那上款上的“何大海”却是异常的敏感,正想问便又止住了。虽心里有一丝的不安和愤懑,却终没有发出,而是装腔作势地叫道:“写得好,写得好。”
这时,翠翠已将水果洗尽,摆在了茶几上。
龙悦揩了揩手,拿了个苹果递给柳承冰,柳承冰将手在前胸的衣服上擦了擦便接了过来,顺便说了声“谢谢”。
龙悦跟翠翠聊得起劲,柳承冰打声招呼便上街买菜去了。
屋里,翠翠与龙悦无话不说,无话不问,一会事业,一会家庭,大事小事,说了很多很多。约摸过了四十分钟吧,龙悦实在忍不住了便问翠翠:“翠姐,你们家柳哥的字写得好呢,你跟她这两三年学得点没有?”
翠翠不知她为什么问起这个话题,便老打老实地回答道:“哪里学得到哟,他那个书呆子,成天就爱写字,到底写得怎样,我也看不懂,只知道一些弯弯拐拐的,浓一块淡一块。常听他们什么书法协会的人讲他的字写得好,还要我多多支持呢。”
“哦,那有人向他求字没有?”
“有呀!经常有人还找到我呢,说过什么喜事了,要写一副对联。还有就是搬新房,要一幅什么中堂呀之类的。”
“原来这样呀,他还真的很走俏哦。我今天看到他写了一幅送人,那人叫什么何大海,你知道吗?”
“哦,何大海呀,我知道的,他是桐江的,个把月前到我们这边来玩看到这里的文化事业搞得不错,就想在这里办个文娱用品中心,听说明天就要开业呢。”
“什么?桐江?”龙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翠翠见龙悦惊诧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啦?你们……”
“没……没什么。”
翠翠微微地笑了笑。
此时,柳承冰提着一大袋子菜回来了,她们之间的交流暂且告一段落。
六月十八日,元庆大十字街。
何大海的文娱用品中心开业,县里商会的各个体老板都送来了祝愿他事业宏发的贺语。县教育局副局长朱其文还作了讲话。一个个彩虹门,一幅幅红、黄、绿等各色布标,把何大海的文娱用品中心装点得真的有几分喜气。何大海站在门口,一脸喜灿灿的。
店内装修虽说不上豪华,但与其它门面比起来,确实要高档得多。店里的服务员统一着装,个个举止文雅,往那店里一走,不买点儿东西还真有点感觉到不好意思。
柳承冰带着他给何大海写的书法作品过来了,后面跟着翠翠和龙悦。
龙悦一看,心里直紧,险些说了声“妈也,真的是他”。
他们大步流星地朝着何大海的文娱用品中心走去,隔老远,何大海就出来迎接,一个劲地跟柳承冰握手言谢。对翠翠叫了声“嫂子”,见龙悦也在后面便慌乱地说了声“你怎么也来了?”
龙悦没好生气地说:“来祝贺你这个何大老板呀。”
何大海胡子拉渣的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翠翠见他们的那幅场景,便拉了拉龙悦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走吧。”
龙悦跟翠翠回到了家,真的感觉到此次元庆土家族民俗文化村的旅游兴致减了大半。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来气,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居然见到他,于她便气得开始扔起东西来了。翠翠不住地开导,好不容易,火总算降下来了。
“你有一条短消息,请注意查收”,是柳承冰手机发出的短信提示语音。
原来,柳承冰忙着给何大海送作品去而把手机忘记在家里了。翠翠把电脑打开,跟龙悦说了声:“龙悦,别想那么多了,上上网吧。”
然后,便拿着柳承冰的手机回房里去了。
“表哥,想我吗?我是芷兰呀,还记得草坪园吗?还记得元庆健身广场的那个清晨吗?还记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你可别忘了哦?我等你,我一定等。真的,你让我回忆起了我们美丽的童年时代,你让我找到了心灵停泊的港湾。冰哥,我爱你。想你,KISS……YOU。——爱你的兰。”
翠翠小心翼翼地看完了柳承冰手机里的短消息,六神无主地想:妈呀,好你个柳承冰,你居然有这个胆。我服你了。
好吧,柳承冰,你行,我郑翠翠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得很,你跟我玩偷腥,你可别把我惹急了。
翠翠潸然泪下,直想:唉,张芷兰呀张芷兰,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我我郑翠翠哪一点比不上你?不过就只是年纪比你稍大点嘛,你也不同样会老吗?我的天,那么老实的柳承冰怎么就会置我们两年多来的婚姻于不顾而跟你玩起伤天害理的事来呢?
默默地,她想:承冰呀,我是哪点对不起你呀?不就是没有个孩子吗?现在人家外面都流行丁克家庭呀,人家可以不要孩子,为什么你就一定要个孩子呢?万一你要,我们可以去北京新兴医院看看嘛,说不定会有好转呢?
原来,翠翠因输卵管不通及其它妇科杂症而使他们两年多来都没有个宝宝。柳承冰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家里都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可他那个屋头的就是不争气,也难怪他会这样。
“嘣、嘣、嘣”房外有人敲门,翠翠我急怕擦了把眼泪去开门。
是龙悦在外面,她对翠翠说:“翠姐,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我真感到很闷。”
翠翠正不开心,便满口答应,说好到星光娱乐中心去转转。于是,门一关,屋内便悄无声息了。
晚上近十点,柳承冰喝麻了,高一步矮一步地走回家来。
龙悦已经到客房睡下了。客厅里就翠翠一个人疲软地横卧在沙发上,她没开电视,也没有听歌,只开了灯。对柳承冰的归来不理不睬。
柳承冰想,平时翠翠可不是这个样呀?为什么今天变成为这样了呢?他顺势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只见翠翠凶巴巴地朝柳承冰就是一阵吼:“过去,还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这个家呀?”
柳承冰没在意,嬉皮笑脸地说:“别生气嘛,老……”,还没等他说完,翠翠拔起身就往房冲。
柳承冰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见已八点多钟了,遂急急地洗了把脸就慌忙慌紧地赶去上班。到单位才发现,局长和副局长正在议论他,说他以前怎么怎么样,现在又怎么怎么样,柳承冰听了,一身的窝火,便匆匆地呆坐到办公桌前,双目失神,面容憔悴极了。
管局长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看到他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小柳呀,你要注意搞好工作关系和家庭关系呀,近来看你的表现,象变了个人似的。还有就是外面有些谣言,说你这样那样,你是*党的干部,你是人民的公务员,要注意影响呀。”
柳承冰听了很不是滋味,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翠翠为什么对他发那么大的火了。他想:莫非我跟芷兰的事,他们都知道了?除了这事,还有什么事呀?我又没有拿人家的,没喝人家的,我注意什么影响呀?肯定是这事。*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别人“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一点事都没有,我怎么认个表妹就有人这么多人“关心”呢?
一晃,十一点钟就到了,柳承冰什么事也没干成,无精打彩地拖着脚回家。
一连几天,柳承冰都处于亚健康状态,做什么事也总是分神,书法也懒得练了,而对于这些,翠翠也不象以前那样催三促四的,也懒得管懒得理了,他每每想起来,心头也不免有点淡淡的忧伤。
大约一个多星期后吧,柳承冰发现翠翠心情变得异常地开朗,不时地还哼着老掉牙了的“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爱你天天到永远……”。
再后,她会偶尔不回家。
柳承冰对于翠翠的这种异常表现,心里有种漠漠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