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婧萱瞧见老太太那样满意素雪的礼物,始终将那牛角梳紧紧拽在手里不肯放下。
再瞧瞧她之前送上的工笔画,却已经被胡妈妈拿到边儿上的矮桌上随意摆放着,模样甚是可怜。
那可是她花了好几日的心血才完成的呀!竟比不上那么一把畜生角做的梳子了?
婧萱气得狠狠咬住嘴唇。
大太太方才一不留意惹了老太太不高兴,本还低头不敢多言,但见老太太又乐开了怀,便又抬起头来,瞟了瞟素雪那不太合身的衣裳,不禁笑道:“雪姐儿当真是为老太太想得周到,可那牛角梳虽好,却毕竟不是出自雪姐儿的手,只要有银子,什么好玩意买不到呢,因此还是其他姑娘肯用心,都是亲手做的。”
说到这儿又掩嘴笑笑:“其实有没有真的用心一眼就能瞧出来的。身为姑娘家没个巧手怎行?可偏偏这事儿就难为了雪姐儿,雪姐儿连家宴的衣裳都选不出一身合适的,又怎能要求你打络子,绣抹额呢?”
素雪脸色凝住,眉心拧起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又笑着挥挥帕子道:“瞧我,竟又说胡话了!雪姐儿也别怪大伯母这样直来直去,能记着给老太太备一份儿礼物,对你来说已经实属不易了,是值得夸奖的!”
素雪强敛起嘴角那抹冷笑,回道:“那素雪多谢大伯母夸奖,下次定会做得更好。”
“哎?瞧雪姐儿这话,即使你做不好老太太也不会怪罪的。这最紧要的,还是得有心,而不是突发兴致遣了丫鬟出去逛逛,随便顺了个首饰梳子就能拿回来献礼的。雪姐儿不懂得描鸾刺凤,却也不能拿这样寒酸的一把梳子就当成家宴上的礼物献给老太太呀!”
说着又看向二老爷,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婶子最近身子骨不太利索,二弟你也别只顾着忙活衙里的事情,该教给雪姐儿的礼数还是得教的。毕竟书上说了,养不教,父之过呀……”
大太太怪声怪气地说完这一番话,整个屋子都静下来了。
老太太拿着牛角梳的手僵了僵,似乎也觉得大太太说得有几分道理。二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献上的礼物虽然华而不实,但也毕竟是一针一线,一笔一墨地亲自做出来的,可这牛角梳子,一上街去便能拿银子去换回来。虽然是对她病情有益处的,但总显得有几分草率。
二老爷见长嫂当着众小辈的面儿嘲讽他不会教养姑娘,心里不免有些气闷,回头瞥见老太太都不发话了,他紧抿一下唇,笑着问道:“那依着大嫂的意思,素雪要送什么礼物才算得是用了心?”
大太太眼角一挑,道:“这个二弟难道不比我清楚吗?当时不是雪姐儿自己讲出来的吗?老太太身子虚,正需要上好的山参来补补,二弟好歹也是堂堂蓟州同知,寻了这样久却寻不到哪怕一只好参来,雪姐儿倒是牵挂老太太身体,却也只献上个拿不出手来的梳子……”
素雪双拳紧攥,大太太埋汰她倒是罢了,毕竟她只算个小辈,可大太太有什么资格去讲二老爷的不是?
二老爷为了撑起江家那般含辛茹苦,可有过半分怨言?府里人人都知道大房不成气候,二老爷却也仍旧不忘敬重长兄长嫂……
可有些人就是这副损德行,人敬他一尺,他欺人一丈!
什么养不教,父之过?方家老爷养出了大太太这样没家教的恶妇,才真真儿是过错到家了!
素雪冷了冷脸,浅笑回道:“素雪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即便是有心,也没那好本事寻得到野山参。可大伯母就不一样了,大伯母母家家财万贯,方老爷更是财大气粗腰板儿硬,别说是一只野山参了,即便是把整个蓟州买下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父亲好歹还在为了寻参而奔走,可大伯母却未见有什么动作。素雪正纳闷着呢,大伯母如此孝心,怎会没将这件事放心上?可方老爷那边却未有动静,前些日子还听下人闲言碎语来着……”
素雪说到这儿故意卖关子似的打住了,又笑笑道:“不过那些下人的话哪能信的?大伯母定是忙着督促二姐姐打那百来条络子,因此才脱不开身来,没顾得上这边。”
大太太听得脸色发青,强作镇定地问道:“闲言碎语?什么闲言碎语?哪些死丫头又在嚼舌根?都说什么了?”
说了什么大太太自己岂会不清楚?无非就是大太太被方家嫌弃的事。
素雪却只是笑笑:“横竖那些话都是下人胡诌的,大伯母何必那样在乎?”
这句话反过来讲便是,既然大太太这样在乎,可见那些话也并非全都是胡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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