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柔能识一些字,这一点素雪一早就知道。
那是并不太好看的几行字,大抵的意思就是,半夏是她自己误喝的,如今成了哑女就不能再伺候小姐,求小姐多赏她几个银子,让她离开江府。
“怎么可能……”素雪兀自苦笑起来。
“这是你写的?”素雪看着那张纸,放轻了声音,问道。
千柔哽咽两下,紧抿着唇用力点一下头。
“你终于,肯点头了……”素雪凝视着千柔的脸,声音几不可闻。
千柔强忍着啜泣,肩头却是止不住地抖动。
最后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高举着那张纸又开始朝素雪磕头。那感觉仿佛在说,求小姐成全。
素雪挪着步子后退两下,目光渐渐带上冷意。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嗤声一笑,喃喃道:“你怎就这样糊涂?你以为这样他们就真的会放过你了吗?你一旦离开了江府,就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他们再想收拾你,岂不容易得很?”
千柔仍是低着头哭泣,这一点,她已经料想过了。
素雪又苦笑一下,道:“她还向你说了什么,说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们就让这事儿揭过去了?从此与我和睦相处,互不算计?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有那份善心?”
千柔仍是低头哭泣。
素雪走近她,轻轻拉她起来,扶住她的肩,道:“你是我身边的丫鬟,我将你视为心腹。我没说要认输,你也一样不能退缩。他们这回盯准了你,下回就是妙梦!再接下来,就是我了。”
听到最后一句,千柔才惶恐地睁圆了眼,抬起头来看向素雪。
素雪只是温和地望着她,眼中没有一丝丝失望和责怨。
“你可还记得那一回?我在山上昏迷了。我以为那次我会死的。但我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素雪喃喃地说着。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她又重复道,“你一边哭一边喊我,看到我醒过来了,你便哭着笑了……”
素雪声音有些顿滞,心绪有些乱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问道:“你可明白?”
其实素雪想说的是,她本来不属于这个时代,却神乎其乎地来到了这江三小姐的身体里。那时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千柔。
那时候千柔对她哭,对她喊。在她心里,千柔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她问她可明白,却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明白。
千柔咬着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妙梦,妙梦也一样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她心里忽然温暖起来,前所未有地温暖。
其实在千柔心底,从未真正地把江府和三小姐当成归宿,但这一刻,却仿佛寻到了一丝依靠。
片刻的寂静后,千柔再次嘤地一声捂住嘴哭起来。
素雪强忍着泪水,哽咽道:“傻丫头,你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我,我怎会狠心让你走……”
妙梦也在一旁泣声道:“是啊,千柔,你就别要再吓我们了……”
千柔终于含泪点点头。
虽然千柔说不出话来,但素雪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安心。
即便这回素雪及时劝住了千柔,没让大房得逞,但是珍珠,是绝对留不得了。
素雪这边哭了一场便拉着千柔去擦脸,妙梦也抹了抹泪,收拾乱成一团的屋子。
而另一边,以为办成了事的珍珠回屋去给江永骏汇报。
珍珠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串,说千柔多么多么软弱,她才说几句话就吓得全身发抖。
江永骏却是目光一沉,只问道:“你确定这回没被别人盯上?”
上回珍珠就疏忽了这一点,虽然那时候三小姐出了府,府里来来往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却不知怎地,竟让三小姐一问就问出了那日只有珍珠去过。
珍珠听罢笑了笑,道:“二爷只管放心,这回奴婢是瞧准了时候进去的。这几日府里刚采买了许多花品,三小姐离开之后,不多时便有外院婆子带着几个小丫鬟送几盘君子兰和冰灯玉露过去。等婆子走了,奴婢才进去的。”
这样一来,即便是三小姐要追究,也还有那婆子丫鬟一起呢。
江永骏这才点了点头:“等千柔一走,就没有人帮着三姐姐出主意了……”
难怪,这些日子总觉得这个三姐姐仿似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千柔那丫鬟开始在一旁使坏了。
但即使这样,江永骏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又道:“以后咱们还是得时时小心,谨记上回的教训。”
珍珠眉角一跳,轻慢说道:“二爷您还不了解三小姐吗?又蠢又傻,活脱脱一个白痴!一定是千柔那个小贱人见不得我俩好,就在一旁出主意,三小姐那个傻子又是个见风起浪的,才把咱们的事给老太太讲了!”
珍珠越说越气愤,三小姐那个驴蛋懂个什么?上回去问小丁要野姜花的就是千柔,一定是千柔在从中作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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