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安领斥候来中军禀告:“清兵在淤泥中搭建帐篷”
果然没有退走,如果就此撤走,多尔衮等于放弃了救援扬州。
“监事说今晚会一直有雨,清兵今日战败失了锐气,又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过夜,不如去偷袭”翟哲才传达禁止诸将出击的命令,他特意亲自到中军来请战。
“不许”翟哲回答的很于脆。事已至此,他无需冒险。
“今夜紧密关注清兵动向,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遵命”李志安悻悻而退。
小雨下下停停,淮扬大地完全陷入黑暗中。
翟哲没有睡觉,而是命侍卫点燃油灯,在中军大帐中泡了一壶茶,听着雨点敲打大帐顶上的声音。
今夜确实是偷袭清兵的良机,多尔衮新败,岂能没有准备?
这样的雨点不急不缓,火绳枪不能用,但燧发枪可以用。
不知逢勤的两万新军对鳌拜的五千骑兵,谁胜谁败
戌时、亥时、子时、丑时,雨点时有时无。
茶壶中已经换了几遍茶叶,翟哲没有一点倦意。
不知什么时辰,侍卫快步垫着脚尖快步走进大帐,禀告道:“北营来报,艾陵湖方向传来铳炮声”
“开始了吗?”翟哲放下茶壶,眉眼中突然来了精神,下令:“传令,命各营速速起床整军,做好出击准备”
离天亮还有一会,翟哲不知道逢勤为什么等到此刻才出击。
明军扎营一正一奇,扬州大营以稳为主,艾陵湖的明军则要择机出击。多尔衮只留鳌拜五千骑兵防御逢勤,那是逢勤的败军之将,明军又何必一直躲在乌龟壳中。
黎明前的夜里。
炮声和铳声在传的老远,艾陵湖畔的战斗看上去很激烈。
翟哲得到禀告,多尔衮自然也知道那里的激战。
明军没有骑兵,除非走运河水道,没有能力前去艾陵湖支援,但清兵也无一兵一卒前去艾陵湖。
半个时辰后,明军四营灯火通明,士卒将士披挂盔甲,打开兵营大门,朝远处观望。
艾陵湖离扬州大营只有几十里地,明军在那里驻逢勤部两万燧发枪手,三百多门铁炮,且背靠水师屏障,那里比扬州大营更稳固。
但所谓的稳固是指坚守,逢勤主动出击,翟哲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中军,两千亲兵卫骑兵整装待发。
翟天健也穿戴盔甲,跟在父亲身边。
翟哲侧首看儿子,问:“你猜,多尔衮是否会派兵支援艾陵湖?”
书记的职责为记录军中消息和备份各部调令,因此,翟天健对近期发生过的战事,明军和清兵各部在淮扬战场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知道是父亲在考究他,略一思忖,道:“若鳌拜不支,多尔衮一定会派兵”他把自己的身份带入多尔衮考虑局势,随后瞬间反应过来,父亲如此沉稳,难道胸有成竹。
“我猜,逢将军能击败鳌拜,多尔衮也不会派出援军”翟哲笑嘻嘻,与儿子间的谈话让他减少了些许担心。
柳随风留在南京,他身边少了一个可以议事的人。他不希望柳随风和柳全走的太近,所以故意疏远他,给他一些警告。
晋王还是宁绍总兵、平虏将军的身份时,把柳随风当做良师益友,但当晋王实际已经掌控了大明的朝政时,开始觉得柳随风这样熟知帝王心术的幕僚很可怕。以前他们共同算计别人,现在随着身份变化,晋王成了唯一可算计的对象。
翟天健皱眉不语,他还是想不通。
“果然还是有些欠缺”翟哲暗自感慨。不过,他才十五岁,自己对他的期待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鸡肋,鸡肋”他摸着腰间黝黑的腰刀。卢公若有他今日的心术,当年也许不会屈死在巨鹿雪原吧。也许,卢公不是没有他今日心术,只是不屑像他这样,拿国事当筹码,把帝王当囚犯。
从战乱中活下来的人,一步步爬到峰顶俯览众生的人,都是自私的人,多尔衮与今日的他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多尔衮夹击明军最弱的西营受阻后,早已萌生退意,但不能立刻退走,因为这牵涉到大清摄政王的威望和脸面,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所以,多尔衮应该希望鳌拜再次被逢勤部击败。
鳌拜部为骑兵,被明军击败后不会损失许多人马,而多尔衮可以借后路受到威胁的名义退兵,把罪名推到鳌拜头上,让上三旗的人无话可说。
这就是朝堂之争在影响战场。
翟哲在笑,笑的令人心寒,笑的胸有成竹。
对面,清虏大营中火把穿梭,一直没有兵马向北行进。
多尔衮不动,他也不动,隔着层层黑幕,多尔衮一定也在关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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