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你还在!还在!”小赛氏冲向习沮,用尽全身的力气环抱住她,不可置信般不停地喃喃自语:“还在,还在,还在……”她不停地说着,一会又开始哭了起来。
习沮任她抱住,不发一言。只是用右手不断地安抚小赛氏的后背,等待她冷静下来。
小赛氏哭了很久,等她意识过来,看到习沮肩头处湿了一大片,脸上也有些发烫。习沮不在意这些,发现胸口不再疼痛,她才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小赛氏拉着她的手,慢慢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她道明清楚。
原来华成畴竟因为一个胡戎女人的勾引而投敌。那个胡戎女人是胡戎首领之子黄及的妃子之一,受首领的命令去引诱华成畴。司马竹记忆中的华成畴是个传统士大夫,习沮不认为他是个会因女人而受影响的人,他太精明又太虚伪,看重名利又善于伪装,一个只爱自已的人,会因为别人而去背上叛国之名?估计另有内情。
华成畴派人把老母符氏接走去了胡戎王城,小赛氏死活不愿走,她娘家人已死绝了,现在还要再去和胡戎女人共侍一夫吗?她又开始鄙视她的丈夫,当初有多敬他,如今就有多唾弃他。
她下定了决心后,便直接回房换上了道服,和来接她们去胡戎的人表示,她和华成畴不同,她决不会背叛自已的国家,她死也要死在华襄。
老夫人符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让下人立刻离开,至于小赛氏,就不用管她了。
后来的几天,小赛氏都过得浑浑噩噩,全不在意身边的变化。下人为什么都没了,整座华府为什么空荡荡的,她亦不知。直到见到了习沮,她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整个世界又重新有了新的色彩。
习沮默默听她哭完,在她发泄般地怒骂华成畴的过程中也不发一言,她只是用手紧紧地反握住小赛氏的手,有时会给她一个拥抱,有时会为她擦拭流不完的眼泪。
她把小赛氏带回东郊的家里。
轩辕已被她赶走。
记得那日,伤势完全痊愈的他提出会实现她的一个要求,她略想了下,只说缺人种地。轩辕的脸色她不大记得起来了,只见他似乎浑身颤抖,用手指着她。后来他似乎是走了,说了什么习沮也不在意,只是到现在她回想起来,她竟连他的脸长什么样都毫无一丝记忆了。她用力敲敲头,唉,再这样下去不会变成脑残吧,叹口气。
她和小赛氏讨论过要不要收拾家当去逃难的问题,小赛氏听到逃难二字只是沉默不语。
习沮见她不语,以为她还想着华成畴,便问道:“姨母,还想着姨丈吗?”
“并非如此。”小赛氏摇摇头,沉吟/道:“我此前毕竟与华贼做了二十多年夫妻,虽未留得一儿一女,也是正经上了宗谱的宗妇。”她顿了顿,又接着道:“然外人却只会当我是叛徒之妻,无论去何处,亦少不得是非议论和流言蜚语。想必天子不久后也会下令族诛华氏三族,华襄实是已无我立足之地。”
小赛氏看向习沮,温声道:“阿竹,你是姐姐唯一的血脉,好好活下去吧。姨母只望你一辈子要开开心心,即使生为女子,亦要活得堂堂正正,做任何事也要挺起胸膛。姨母就、就留在边城。”
她低下头,用袖子拭了拭泪,抬头对习沮笑道:“姨母生于边城,长于边城,边城是我的根。等下姨母替你收拾收拾,你明天就离开吧。日后你就一个人了,千万不要对他人言道我、我曾是你姨母……”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上了,习沮头疼地看着她,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头部的神经又开始抽疼抽疼的,一股扑天盖地的窒息感令她呼吸都非常困难。习沮现在有些拿不准司马竹的灵魂是不是还存在于这具身体的某个角落了,但她明显已经吃不消这时不时出现疼痛状况的身体。一想到小赛氏的等死行为,突然间身体上的疼痛竟成倍递增,这时她全身肌肉上竟爆出许多虬结的青筋,突突地跳动,她很想要动一动,却发现无法动弹了。
小赛氏注意到她的异样,担忧地抓着她的手臂,连忙问道怎么了。
习沮用尽全身力气,大口大口吸气,过了一会才觉好些,她连忙笑道:“姨母,没事。不要担心,姨母不走,我也不走。姨母在哪,阿竹在哪。”
小赛氏哪容得她陪她等死,才要劝说,习沮忙道:“我去作饭,今天集市上的鸡可便宜了,姨母等着,阿竹煲汤给您喝。”说完迫不及待冲出大厅,往灶台方向去。
小赛氏愣愣地看着冲出去的外甥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两袖掩面,两肩擅抖着,发出阵阵哀弱的哭泣声。<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