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穿过一物豁然破水而出,带起不少塘中的乌头蛮,鱼儿活力依旧,大张着全是尖牙的血盆大口,蹦着欲跳将出来,公孙爱酒带着小赛氏等人退后几步。
“阿竹!”小赛氏眼见有几条条乌头蛮借机咬向习沮,急得喊了出来。
习沮却是不惧的,她腾出一只手,出手如风,将气势汹汹而来的几条鱼利落拍回水里,她另一只手动作平稳,将挑着的物什轻稳放到旁边空地上,又扔开树干。
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上来,眼前这物什外表全被塘泥和水草包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她带着奴隶们花费好一番功夫才将上边的脏污杂草给除去。
待在场诸人看清眼前物什的真容,有人忍不住惊呼后掩嘴后退数步,有人心生不忍偏过头去,也有人双眉紧皱沉思不语。
这自水里挑上来的物什赫然是一座木制囚笼!
囚笼之中,两具森森骸骨紧紧搂抱在一起,衣饰破料,堪堪遮住尸骨,看两具尸骨的体形,竟是一名成年人和一名孩子。
从孩子尸骨的身形大小去判断,她猜想这孩子死去的时候至多不会超过五岁。
被囚于木笼之中的两具骨骸,被人沉入深塘的木制囚笼,塘中更饲养着一池的食人鱼,这两个人生前究竟遭遇到何等残不忍闻的对待,看着眼前紧紧抱在一起的尸骸,人们几乎细思则恐。
之后她又在塘中捞到几具零散的白骨,一一捞上来后,被她整齐堆放在木笼旁边。
这时,天色也暗了下来,习沮感到头顶一凉,抬头看,天上又下起了牛毛针细的雨。
她把木笼里的两具尸骨轻手轻脚地搬了出来。
一旁站着的柳护卫等人实在是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按照常理来说,小姑娘们看到死人,不是该后退尖叫,躲到男人背后去的吗?就是胆子大些,也绝不敢直接上手去碰的吧,这个小沮姑娘果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初时见小赛氏姨甥俩,由小赛氏的柔弱气质联想到主人嘴里的小沮姑娘一定也是个大家闺秀,哪成想她一路上给人的“惊喜”太多,使得他们的男性自尊都有些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伤害。
若牟光月知道护卫们此刻心中所想,定会毫不留情加倍打击回去:你们还男性自尊!老子在小沮妹妹前面,早恨不得五体投地来,你们这群才从家里过来的土包子哪里听过小沮妹妹在边城的英雄事迹呢!你们连给小沮妹妹提鞋都不配呢!
即使她已经尽量将动作放轻,小孩的骨骸本就轻,不可避免地松散了一些,佩戴在孩子脖颈上的一件佩饰掉落到地上,正好撞上地面一块突起的硬石上,发出“锵”的一声响。
这件湿漉漉、脏兮兮,被厚厚一层绿糊糊的青苔盖住的物件恰好落在小赛氏的脚边。
小赛氏好奇,自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包住这块佩饰拾起来。她将它仔细擦拭干净,没一会儿便露出了它本来的真面目。
只见这物呈方形,整体有一定的弧度,不及手掌大小,表面洁白细腻,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上遍布细密纹路。
习沮与小赛氏惧是一愣。
当初习沮回羊丰城的司马小院找出赛氏藏书时,发现了一枚疑似象牙的物件,她带着它回到边城,交到了小赛氏的手中,姨甥两人就此物讨论了一番。
小赛氏很快辨认出这个物件只是象牙笏板的一小部份。
笏板是官员专用之物,一则记事,二则尽礼。
当时的官员上朝必双手持笏板觐见天子,笏板可以用来记录天子的旨意,亦可将要对天子上奏的话语记于其上,以防遗忘。笏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官员们直面天颜时,常以笏挡面,以示谦逊守礼。
当时她和小赛氏猜测这块笏板残块或许只是赛公为纪念子匕大人,而留作纪念之物。
如今竟在陌生的尸骸上发现另一块笏板残块,那么笏板的作用以及孩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笏板应该是被分成了六块,或许是为了留下一个来日汇合的凭证,门客们将属于子匕大人的象牙笏板分割成六个部份,在携书逃亡前六位门客各执一份。
而塘中孩童的身份,不出所料的话,应是其他五位门客中其中一位的后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